“阿适……阿适……”
江适睁开了眼睛,他感觉到了心跳和呼吸,周遭的声响和脸上的湿润,一切都落到了实处。
他看到了也白,开口第一句是:“我妈呢?”
也白张了张嘴,江适布满泪痕的脸让他无法亲口说出实情。
江适的心跌到谷底,他不再等答复,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到明敏的房间。
李阿姨在旁边红着眼眶和谁打电话:“嗯,今早八点左右走的,没什么痛苦……”
他僵在了门口。
明敏躺在床上,神态安详,如果不是因为脸色灰败得像是没上色的人偶,江适会以为她只是没睡醒。
李阿姨挂了电话,看到江适就更悲伤了,忍着哀痛说:“今早我起床过来看的时候,就……你过来再看看她吧。”
可江适的脚像生根了一样,他不想过去,他只想离这样的现实远远的。
背后贴上了熟悉的胸膛,也白的声音低沉,带着安抚的力量,“我们去看看她。”
在也白的牵引下,江适来到了明敏的床边,他忽然觉得这个人好陌生。昨晚她明明那么有活力,她的手能擀面,腿能在厨房来回走动,她还会冲他笑,这么生动的一个人,怎么一夜之间就失去了所有生机。
“阿适。”也白担忧地叫了他一声,他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太对劲。
江适没有答话,他伸手进被子里,握住了明敏的手,骨感无力,但还有温度。
他小心翼翼地攥紧了,好像留下了这些许余温,就能留下明敏。
张家哲回来的同时,殡仪馆的人也来了。他看到明敏的遗体时也怔愣了,然后低下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要把她带走了。”张家哲对江适说。
江适抬眼,安静而冷清地看着他。
这样的目光让张家哲无法克制的心跳加速,就像孤独无助却依然拒人千里外的小兽,和十年前的江适重叠在了一起。
另一道几乎化为实质的目光凶狠地剜了过来,这给张家哲带来了被蛇缠住脖子的窒息感,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狼狈地移开视线,让殡仪馆的人开始工作。
江适和也白也一道去了殡仪馆,做了一会儿后,有人过来说可以去烧香祭拜了。
明敏化了妆,变得更漂亮了,她安静地躺在漆黑的棺材里,让江适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到底昨天是梦,还是现在是梦?
张家哲给了他三根香,“过来拜一拜吧。”
江适没有接过来,太诡异了,昨天他还看到明敏忙活的身影,还听到明敏叫他的名字,还吃了她做的面,还跟她说了晚安,今天要他把明敏当成逝者对待,他做不到。
看着江适失神的模样,也白的心有些抽疼,他把江适圈在怀里,不住在他耳边低声说:“还有我在,还有我在……”
明敏在这里有许多同事和合作伙伴,所以还要办悼念会。这些东西和江适无关,他觉得很累,就让也白带他回家。
“阿适。”也白不安地看着他,“你……你饿不饿?我会加热,热菜给你吃好不好?”
江适疲倦地点头,“我回去睡觉,你做好了叫我。”
他的回应让也白雀跃了起来,“好,那你好好休息。”
江适回到房间,也白从冰箱里拿出昨晚的剩菜。
昨晚……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说了声走好。
微波炉加热不过十分钟就完事了,也白把菜摆成让人有食欲的样子,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打算再等等,让江适多睡会儿。
十五分钟后,他过去敲门,“阿适,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