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樾狠狠地瞪着不远处正与人攀谈的美人,又怕被对方发现,于是飞快低下头去。
他恨,若论容貌他亦是出挑的,更何况他全心全意爱着皇上,想方设法来讨好皇上,皇上与他在一处可是快活多了,但终是不及皇上的亲弟弟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人家仍旧是高高在上最受圣宠的王爷,而自己已经快要死了。
王樾本是平民出身,家里是开茶水铺子的,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生活也算宽裕,可惜这样清平的日子没过几年,他的父亲染上了赌瘾。
直至家财散尽还欠下了一屁股债,王父还想着一赌定乾坤靠赌翻盘,只是能借的都借了个遍,不说还有上门讨债的,家里还有那么多张口等着吃饭,钱能从何来呢?
他自然把主意打到了儿子身上。
妻子早已人老珠黄,又因生育太多操劳过度卖不了几个钱,不过女人嘛,有钱了想要什么样的都行,现在虽然换不了,但总得有个伺候自己又操持家庭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现在是不考虑卖妻的。
女儿又太小,像个小病猫似的能不能养大还未可知,那些个愿意买的还拿这点杀价,但达不到王父的心理预期也暂且罢了。
剩下几个儿子还算活络,能卖去当个仆役什么的,但即使他能把儿子全卖了也远远及不上他所欠下的那个数,更不够让他再进赌坊玩上几局的,正愁眉不展苦脑之际,朋友的一个主意让他眼前一亮寻着了出路。
那便是让王樾进宫当太监。
王父一直不喜欢这个儿子,身为男子却长得妖里妖气没有半分男儿气概,男人要一张好脸有什么用,这让他对这个孩子一直很是鄙夷,如今欠下巨额债务,王父就想到有钱人或许都钟爱些貌美的男宠,把这儿子卖去秦楼楚馆或是给人当脔宠岂不妙哉。
只是这终归是一锤子的买卖,王父十分可惜没能生出第二个如王樾这般漂亮的孩子多赚几笔,他原本只寄希望于女儿能有漂亮的容貌,可如今朋友的一句又让王父觉得有了更好的选择。
毕竟只是割一刀的事,又不差这一个儿子传宗接代,若是王樾有福,能得什么贵人赏识,将来岂不是有泼天的富贵等着……
于是王樾就被这样送进了宫,只是或许他真是有福之人,刚轮到他正把他捆着固定住,围着他那几个人却突然没了动作噤了声,齐刷刷跪在地上。
王樾太过紧张,他本就怕痛,于是闭着眼努力回想些快乐的回忆好转移注意力,也就没注意到原本嘈杂的屋外因为什么安静了下来,连门外人说了什么他也没在意,只在想着那一刀,那让他生活从此彻底翻转的那一刀,眼泪都掉下来了。
而这时身边原本是钳着他不让他因为太过痛苦而挣扎的太监给皇上请安的话如同一盏黑夜中的明灯,给他带来一丝希望,让他猛地睁开眼睛。
但后知后觉想起当今圣上是何等人,王樾又开始怕得发抖,觉得会抱有免这一灾希望的自己才是傻子,皇上定是来旁观太监如何被阉的,要真是被那么多人盯着看还真不如昏过去无知无觉,抑或是死了也比如今这般等待折磨要好。
却不想皇上竟说:“给他松绑。”
刚一解开,那布条还缠在王樾身上他便急着往下翻,慌张得是同手同脚,浑身僵硬得如同一块大石噗通一下砸在地上,又脸色苍白,喘了几口气努力抑制恐惧才断断续续开口请安。
皇上闻言什么都没有说,王樾既得不到回应便不敢起身,更不敢抬头看皇上,而且不用抬头他都能感受到这位近在咫尺的天子强烈的目光,他怕得更是压低身段,恨不得能立时变成一只虫飞走才好。
良久,皇上才问:“你叫什么?”
“小,小人名叫王樾,是木字旁加越过越的樾。”
“樾?为何是这个字。”
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名字感兴趣,但说了那么多句话王樾还没被砍头已让他的恐惧褪去大半,甚至能考虑如何让这回答更讨巧些。
“小人的父亲给小人取这名是希望小人能积极向上朝气蓬勃,如同大树给人遮蔽乘凉一般希望小人真有天能正如其名光宗耀祖庇佑家人。”
“庇佑到需要送你来当太监了?”
“小人却是觉得这名起的真是好的,好就好在今日我得见圣上,还有幸与圣上说了那么多句,已是深蒙天子垂顾,岂不是天注定我得享真龙庇佑。”
“呵,倒是能言会道……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王樾缓缓抬起头,他本就生得美,又因先前的恐惧掉的泪还挂在脸上,活脱脱一副美人垂泪求怜的可怜姿态,让本就喜欢的美人的皇帝色心大动,不禁庆幸要不是一时兴起岂不痛失一尤物,虽说没了阳根照样可以玩些别的,但终究还是身体健全更好一些……
那边皇帝思想已是拐到让王樾侍寝满脑子如何纵享欢愉了,王樾倒是为皇帝英武不凡的面貌惊奇,铁面剑眉,目若朗星炯炯有神,又生的是魁梧健壮仿佛猛虎,有气吞山河之势,使王樾一时看呆了眼。
他原本以为按皇上那暴虐诡谲的性格,或许是天生丑陋长得实在是难以言说才心理扭曲爱动不动就杀人,况且皇上心情好会杀几个,心情不好也杀几个,谁也不知哪句话会惹到皇上大开杀戒各个都巴不得离京城,离皇上越远才越好,越远才越安全些,偶有皇上出宫巡视百姓别说敢看他一眼了,跪着都生怕皇帝哪个不如意下令斩了,却不想这么一个嗜杀古怪的男子竟是这般帅气,虽然王樾无龙阳之好,却不禁感概若自己是女子定要嫁给皇上。
却不想下一刻皇上还真收他进后宫,让王樾直接僵住。
皇帝先似是玩笑说:“以卿之貌,真不该叫樾,该是,月,,如此艳绝倾城之貌只应天上有啊!”
随后他伸手将王樾拉起,对身边随侍的太监说:“把这个人洗干净点送到寝宫,再收拾个空殿出来日后给他住吧。”
皇帝甚至都没给王樾反应过来的机会直接向外走了,也不在于僵在那的王樾为何不谢恩,但走一半又折返回来叮嘱道:“先给他裤子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