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春天万物生机勃勃,鸟雀在高枝上呼朋引伴,各色野花开遍了山野,蜜蜂蝴蝶舞翩跹,此时正是农民播种希望的季节。
春雨贵如油!
昨夜一场春雨,对绝大多数的农民来说是甘霖,但对梁翠来说,却算不上好事,因为增加了她挑水的困难。
一大早,她挑着满满两桶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泥泞的羊肠小道上,小道崎岖蜿蜒,经过一场雨水浇灌,更是湿软滑溜,泥泞不堪。尽管她已经小心翼翼,然而又要顾及脚下,又要兼顾肩膀上扁担的平衡,她就是再小心,也还是狠狠摔了一跤。
在一个稍高的跨步中,前脚上去了,后脚没有紧跟得上,身体失去平衡,脚下又打滑,她连人带桶从斜坡上摔了下去。
斜坡不算高,又都是湿泥,摔了一跤,痛是不怎么痛,但浑身是泥,狼狈不堪,整个人趴倒在地上,肩膀的衣服裂开了一道口子,泥巴糊了一身,两只水桶滚到一边,扁担也被甩到了草丛里。
梁翠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叹了口气,这一担水白挑了,又得重来。她拿起扁担,扶起桶,重新挑起担来,往回走。好在桶是塑料桶,不容易摔坏,要不然回家少不了挨妈妈一顿责骂。
水井和池塘挨在一起。池塘是梁翠家的,但水井却是罗华荣他们家的挖的,就因为水井用的是她家的地,所以她们才得以使用井水,要不,她们还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挑水,那工程可更大了。
梁翠先在池塘边把桶和她身上的泥土大概清干净,再拿起井边另一个绑有绳子的桶,把桶从圆圆的井口放进去,直到桶碰到水面,然后拉着绳子一甩,桶装满了水,拉上来再倒入另一个桶里,如此反复三次就够梁翠一次挑的量了,然后拿起扁担,扁担两头装有吊钩,勾起水桶就挑回家。
这些,梁翠已经做得很熟练了。
回家的路经过罗华荣家门口,却见罗华荣正在门口皱着眉头瞪着她。
“梁翠,下雨天你还要挑那么满的水,你就不怕摔死?”
“你才摔死,罗华荣你会不会说话?你是不是又想打架?”梁翠摔了跤,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更冒火。
罗华荣一咽,这个母老虎,三句不离打架,总以为自己能打架就了不起,打架是能解决一切问题的吗?以后若是……不,现在就已经让人操心不已,看她都成什么样了。
“你看你,浑身脏乱不堪,像猪一样,还是赶紧回去吧。”
“罗华荣——你!——你死定了!”梁翠大喊,更加火冒三丈,若不是还挑着水,她说不准已经冲上去揍人了。
虽然吧,她现在这个样子,确实挺像那滚过泥坑的猪,但这是他能说出来的吗?
“我准备抽水,我家没人在。”罗华荣继续道,不跟她争辩。
“真的?”梁翠瞬间不气了,惊喜的问。
“假的……还不快点。”罗华荣催促着。
“你等着!”梁翠加快脚步挑水回去。打算换个衣服就来罗华荣家接水。
罗华荣家和梁翠家在一条线上,两家就隔了一户人家,他们家是不用挑水的,他们家埋了水管,抽水机也封在井边的水泥小屋里,插电就有水到家,一般来说,他们家三天会抽一次水。
之前梁翠也去他们家装过一两次,都是下雨极其不方便的时候,而且家里人没去装过,就梁翠这一两次而已。她一小孩,罗华荣家人倒是没有说什么,反而有的时候,他们家抽水,正好碰上梁翠挑水,他妈妈还叫梁翠进去装。但梁翠都拒绝了,倒不是她真的正直到不愿占人家任何便宜,而主要是梁翠怕麻烦,再来就是见到他家大人,梁翠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后面就怎么也不肯再去。
若只是罗华荣自己,她不会觉得不好意思,也不会有麻烦。
经过之前的事后,他们算是混的比较熟,她也经常借大哥和二姐的课外书或笔记给他看,这些都是有钱买不到的,所以她也不算占了罗华荣家的便宜。
不过,朋友间嘛,用不着算那么清楚,有心就好,没什么好计较。但涉及到大人就不同了,大人又不清楚他俩之间的关系,只会胡乱嚼舌根,村里是是非非本来就多,一个处理不好就又是一场无谓的争吵,梁翠很是讨厌这些。
梁翠不知道的是,罗华荣每次从她手中拿过书,回家就当着他爸妈面前看,还感叹这些书太有用,对他帮助很大。
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罗妈妈自然就上心了。读书的东西她不懂,但梁翠大哥确实是实打实考上了好大学,梁翠二姐又读重点高中,梁翠成绩也年年稳压他儿子考第一,这些她可是都看在眼里。对一个望子成龙的妈妈来说,她恨不得把梁翠家的书都搬回她们家给儿子,但这显然不可能,所以就指望梁翠多给她儿子借,这不就得对梁翠热情一些,别说只是装几担水,若不是怕传出什么不好风言风语,她都恨不得让儿子帮梁翠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