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跟她的设想不一样,她要看到她的恐惧,她的仓惶,她要撕裂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面具。
“沐小狸,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的桀骜不驯。”
脚步离去快如流星,幽静的甬道上传来桀桀的笑声,宛如泡沫划过玻璃,每个韵律都是惊魂的节奏。
沐小狸“啪”一下一屁股坐到地上,瘫软的呈大字躺下,怔怔的看着上面丁星点大的出气口。
忒么,这算是,虎落平阳被鸡欺么!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踏踏!”
一辆由一头牛拉着的铁笼囚车正横过城道中央,吸引着道路两旁百姓的目光。
午后的太阳照在白雪上明晃晃的,晃得人睁不开眼。
沐小狸在第N次被撞到脑袋后不得已打开眼睛,荣辱不惊的扫视一圈,换个姿势又闭目养神。
几日不见阳光,如今这天正好晒晒身上阴暗的细菌。
“哐当!”
一个停顿,沐小狸整个人撞向铁柱,幸好用手及时扶了一把。
眯眯眼,领队的战野月正似笑非笑的回头欣赏她的窘破。
不让她睡就不睡咯,也没什么了不起。
沐小狸好笑的双手背头,靠在铁柱上闲闲的对看街道上正看热闹般打量她的人。
街道纵横交错,两侧的店铺大多停止了生意,偶尔响起的吆喝声沙哑得如同野鸭,临时搭的帐篷在空落落的街道上见缝插针,凌乱的布置,脏乱的地面,狼狈的装着,面黄枯瘦的百姓坐在帐篷前目光呆滞,神色绝望。
整个闶阆城全然一副刚经历灾难后的景象。
敏锐的察觉一道目光如影随形,不动声色的飘过,一个穿着邋遢,蓬头垢面,衣服破败的男子颓然坐在那一堆难民之中。在她看过来的瞬间,不经意的扒拉开了一缕头发。
沐小狸的视线没有一丝停顿,很自然的落到铁柱上的一根草上,伸手捡起,插进牙缝,翘起二郎腿,饶有兴致的哼起了小调。
“啪!”
鞭子狠狠的扫过囚笼,嘴里的草根只是半截。
战野月驾马停在她面前,嬉笑道:“沐小狸,你还真没有身为阶下之囚的自觉。”
沐小狸一口啐草,略带笑意直视她:“整个闶阆城都是流离失所的难民,身心皆受重创,而你却打扮得这么光鲜亮丽,这就是身为图尔公主的自觉。”
这位长相妩媚的公主身上衣服虽然简单利落,但从头到脚佩戴的饰品无一不能称得上奇珍异宝,随便扣下一枚玉石都足够四口之家温饱一年。
“我是公主,时刻代表着图尔。”
“我也是东辰的郡主,不过我只想代表沐家军。”
战野月的笑容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那就让我看看沐家军的骨头有多硬。开囚笼!”
随即,沐小狸被几名大汉拉出拖上一个临时搭建的刑台上,双手双脚被捆绑在十字架。
挣扎一下,生疼。不由感叹,这两人业务真熟,勒得这么紧。
战野月歪头细细打量绳结,满意的勾唇,面向图尔百姓,右手高举,大声道:“我敬爱子民,囚车里的这名女子是东辰的郡主,也是屡次屠杀我图尔士兵的沐家军首领沐顶天的女儿,你们失去的父亲,兄弟,都死于他父亲之手,中原有句古话,父债子还,他父亲犯下的罪孽如今你们可以全部还在她身上。”
瘫坐在地的难民闻言,立即起身靠拢,面面相觑数秒后熙熙攘攘的讨论声渐渐高昂。
“她虽是一名女子,但数日前就是她一手烧毁了我图尔大军的半数粮草,这些粮草完全可以支撑我军攻下潍城,帮你们渡过这个寒冬,如今全毁于她手,难道,不该被唾弃吗?”
战野月跃下刑台,蹲下抱住一个衣衫褴褛七八岁的小孩子:“小星子,你哥哥的头颅就是被她哥哥亲手砍下来的。”
小星子灰尘斑驳的脸一僵,双眼一红,“啊啊!”小星子如同一头发怒的小野猫,张牙舞爪的要扑向沐小狸,被战野月禁锢在怀里不得逞后,拾起一颗碎石砸向沐小狸的面门,她的额头立即红肿起包。
掩藏的仇恨犹如花骨朵,在一夜春风灌溉之后忽地千朵万朵刹那开放,千红百紫,愈演愈烈。
“这样心狠手辣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怜悯。”
“她是东辰郡主,是东辰的帮凶,是屠杀我们图尔士兵的侩子手,打死她,打死她……”
“为我们的兄弟报仇,为我们的姐妹报仇,杀了她,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