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顺手带上门,把它拖下床扔进浴室,打开莲蓬头。小满哥大概不习惯我这么粗暴地对待它,汪汪地叫了一会,然而我已经把门锁上了,任它在里面胡闹。不是每一个人的意识我都愿意去深入了解,这种感应并不简单。有的人彻底丢掉了自我,有的人给自己的心涂上厚厚的伪装,还有的人喜欢自己跟自己闹别扭,就不想让我知道。闷油瓶的心结藏在最深处,那是我无力触及的地方。他这时的沉默,是真正的沉默。张海客早上那番话提醒了我,或许问题的答案没有价值,但闷油瓶连问题本身是什么都不告诉我,这就很过分了。我用食指抬起闷油瓶的下巴,道:“张嘴,小哥。”他淡淡地看着我的眼睛,手指扣上我的手腕,把我这只手拿下来,握住手腕揉了揉。“接吻都不敢,你他妈是不是男人?”我说完就亲上去,直接伸舌头。我舔了舔他的嘴唇,道:“张嘴,舌头伸出来。”他像是一个卡壳的零件忽然开始高速运转,猛地一把抱住我,吮咬我的嘴唇,力气特别大。我用劲推开闷油瓶,“轻一点,这次听我的。”我伸进去打开他的牙关,挑逗舌头,用舌尖舔舌面上的每个地方。我舌根发酸的时候,闷油瓶的舌头追了上来,绕着我的舔舐。我正好含住他的舌头轻轻吮起来,一边用舌尖抚慰。舌头可以说是全身最柔软的部位,水声听得清楚,快感特别大。第一次和他接吻的时候,我都被吻硬了,哪里顾得上其他。但是这次我一心让他精神放松下来,就采取主动,放缓节奏。闷油瓶很享受的样子,我扫过他整条舌头,开始舔上颚。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我心道再亲下去肯定得出事,便稍稍退开,喘了一口气,道:“怎么样?”他凑上来封住我的嘴巴,只是唇与唇相贴,没有深入,像动物似的蹭了蹭。他的下半身我没眼看,我自己是起反应了,尴尬地往后缩。闷油瓶抬手放在我的屁股上,慢慢揉着,还往前按,胯部一起摩擦着。眼看就要重蹈第一次的覆辙,可是现在还有正事要办,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后退,“我去冲把澡。”“等会儿告诉你一些事情。”闷油瓶止住我,然后自己率先进了浴室。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没想到只是稍微主动了一下,居然这么容易点燃他的火。原先被我锁在浴室的小满哥被一把丢出来,甩了甩身上的水珠,看了我一眼,它的眼神似乎聚焦在我的下半身。我找把椅子坐下,不自然地屈起腿挡住那个部位。小满哥浑身湿漉漉的,锲而不舍地又跳上床,往被窝里钻。我心道这只狗真是没法管了,耍起无赖的时候比大爷还大爷。闷油瓶出来的时候,扫了眼我的两腿间,我自然地把腿放下,大大方方给他看,那里已经蛰伏下来了。他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屋子里的情绪没有之前那么压抑。同样是淡淡的表情,心境不再一样。虽说苦了自己的小兄弟,但这样才能顺利地谈下去。我道:“你要告诉我什么?”闷油瓶坐下来,看着小满哥道:“你的潜力很大。”“这不就是他们想测试的吗?”我说:“一条狗都能变出来。”闷油瓶微微摇头,“重要的是,你和青铜树能不能产生感应。历届张起灵和他们的搭档,都要进那扇门。”他们张家我再熟悉不过了,说是说青铜门,天才晓得那是什么鬼门关。“进去以后要做什么?”我问:“你不是一个人去的吗?”“里面有什么,你亲自去过才会明白。”他道:“一个人进去看守只是缓兵之计,但张家和九门已经衰弱,门后的秘密支撑不了多久了。所以那些年他们才那么着急,将目标锁定在你身上。”“难道门和树的作用是一样的吗?”灵光一现,我说道:“让我去复制个东西?”肯定不是简单的3d打印,应该涉及一个庞大而隐秘的工程,莫不是复制一个宇宙?我正胡思乱想着,就要联想到好莱坞特效,闷油瓶打断我乱七八糟的想法,“我真正想说的不是这些。吴邪,历届的搭档,最后都是在青壮年时期非正常死亡。”“我对这些东西看得很开了,”我不以为意,道:“毕竟你们家的日子过得那么危险,在所难免啊。”“从历史档案上看,”闷油瓶比我严肃得多,“都是从门里出来后便去世,全部是死因不明。”“别跟我提你们家的档案,”我否定道:“一点都不靠谱。”“同时期的记录是非常严谨的,每一个人的生平都能调查清楚。”他认真看着我,“在死亡时段前后,并没有其他人出事,也没有任何征兆。这不是那种普通意义上的危险,而是有针对性的事件。”闷油瓶停顿片刻,道:“每一届的张起灵,都能比他们的搭档活得更久。直到在外面遇险或寿终正寝,张起灵才葬回本家。”我眨了眨眼,霎那间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对那个守寡的玩笑非常敏感。那不是玩笑,而是活生生的现实,是无数前人用生命演绎过的历史。“不过,本来就是老妖怪,都能组成一个长寿村了。”我走到床边把睡死的小满哥搬下来,“有什么奇怪的?”“死因不明这四个字,只会出现在那些人的资料上。”闷油瓶淡淡道:“无一例外,无法避免。”我这才听出一点味道,转身问:“那你有没有查过?”“查不出来,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几百年前的张家人,已经找不到了。”他道:“本不应该记录得这么模糊,我不清楚这背后是否隐藏了一种力量。”我理了理头绪,“不如换个角度想,这些人死了之后会有什么变化?为什么非死不可?”我消化了一下自己一路上听到的话,发现有一点尚未清晰,“‘搭档’究竟指的是什么?其中有什么含义要挖掘吗?”“两人不抵触不排斥……”闷油瓶缓缓推敲着语句:“每时每刻,都能做到心意相通,清楚地明白对方在想什么。”“那倒是完美的相处模式。”我瞄了闷油瓶一眼,心道尤其适用于这种不爱说话的人。可惜我至今为止,最多是做他肚子里的蛔虫,钻不进心灵深处,意识的中心地带。“怪不得。”我一半自言自语一半说给他听,“如果本来就是一个性子内敛的人,想达到那种境界太困难了。”闷油瓶知道我在说他自己,大概也默认了。“普通的二人关系,还无法让精神相契合,所以……”他难得说到一半就卡住,我接道:“我懂。现在这样精神层面的交流,已经比之前好很多了。”闷油瓶道:“也就是说,历届张起灵为自己找的那个搭档,可以通晓一切张起灵所知道的东西。”我顿时感慨得说不出话来,张家的秘密与计划,以及张家掌握的世界动向……一旦进入另一人的精神世界,那诱惑实在太大。相当于一个临时工一夜之间坐拥国库,附加永不枯竭的资金链。实际情况会更恐怖,无形的东西往往是无价之宝。他没给我太多时间做发财白日梦,“我一直在思考,或许这就是招致死亡的根源。信息量与自我身份不相匹,短期内没问题,长此以往有很多矛盾是无法避免的。到最后变成一种必然,即使内部能和平解决,外界也有无数双眼睛盯着。”闷油瓶只是高度概括出一个抽象的概念,就像给某些人的命运归类为哪一种悲剧,而不能画出由因到果的关系图。这依然无法解释“死因不明”的原因,我只能庆幸地说,我和闷油瓶没达到那最高境界,不用面对未知无形的风险。想了想,我不由苦笑,“那我们俩现在的情况,到底算好算坏?”一个无解的问题,而且其实没有思考的必要。闷油瓶开始讲重点,“精神契合,在一段感情中并非做不到,只不过需要完全而深入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