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一家五口,一个都不少,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哪像现在……奶奶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怕自己也勾起田田的思母之情,便转移了话题,“田田,你去看看林子醒了没有?没醒给他擦擦脸,他会好受些。”乔田便乖乖地站起来,答应了。·晋林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不说,眼睛还肿得像是山核桃,怎么睁都睁不开。衣服被汗水打湿,汗津津地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手脚也乏力得很,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好难受,全身都是黏糊糊的,好想洗澡。他不舒服地动了动脖子,忽然一块湿乎乎、像是粗布料做成的东西,从他的额头上滑了下来。“哎呀!怎么掉了。”身旁有人轻呼了一声,然后一串哒哒哒的脚步声轻快地响起,一双微凉的手凑了过来,捡起了掉在枕头上的湿手帕。乔田把帕子重新过了一遍热水,拧干了叠好,然后小心翼翼地握着、帮晋林擦掉了他脸上渗出的冷汗。擦过脸后,晋林才感觉好了一些,他感觉嗓子干疼得厉害,像是好几天没喝过水,忍不住急促促地低喊了一声,“水……”“你醒啦?等等,我给你倒水。”乔田今早才折腾了一番,对此倒是很感同身受。他左看右看,屋子里空荡荡的,水壶倒是有,可碗只有一个——那是刚才他用过的碗。乔田有些犹豫,他虽说没有洁癖,但是也不曾和别人共用过一个水杯,哪怕是家人都没有。正当他迟疑不决的时候,晋林却像是等不及了一样,手勉强一抬,指尖正好勾到了乔田的衣袖,他皱着眉,一言不发,看样子像是痛苦极了。乔田踌躇了一下,还是拿起了碗,用水草草冲洗了一遍,然后倒了一大碗茶,凑到了晋林的嘴边。他没怎么照顾过别人,喂水这事也做得极其地不熟练,水还没送到晋林嘴里,就已经泼了一小半,把被褥上弄出了一片小小的地图。乔田心虚地拿袖子擦了擦被子,还好晋林没那么娇气,循着本能凑到碗边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大口,因为喝得太猛太急,一时不察、咳了个惊天动地。“咳咳——!!!”晋林咳得脸红脖子粗,好在这一下总算是让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晋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期间奶奶进来了一次,和他嘘寒问暖了几句,又出去弄午饭了。他身上到处都是汗,实在是难受的很,便翻了翻床边的枣红梨花木双门柜,想从里面挑出几件干净的衣服换上。谁料到这些衣服料子粗糙,样式却极为的繁琐,他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穿在外边哪个穿在里面,随便穿又怕出去了遭别人笑话。正纠结的时候,乔田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了,“你起来啦?我看你刚才躺在床上的时候脸上身上都是汗,所以给你弄了点热水,你擦擦身子会好受点。”“谢谢。”晋林有些意外,没想到他心思如此细腻,自己一个字还没说,对方就已经察觉了。他们两人住的屋子小,床挨着床不说,连衣服都是摆在一处的,乔田把水放下后便出去了,也好让他自在些。晋林费力地把身上的中衣解下,露出一身结实精壮的胸膛,也许是因为劳作日晒的原因,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年轻健康的小麦色,若是和细皮嫩肉的乔田比,便更接近古铜色了。不过那小公子白得像块玉,多半也不是因为娇身惯养,而是天生皮肤就这样白吧。他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心思,两只手将干净的帕子从盆中过了一遍,就着湿漉漉往下滴的热水,往身上擦。帕子经过胳膊和胸口,轻轻地擦拭着上面一些新鲜又细长的伤痕。他听乔田讲过,猜到这估计是从山上摔下来时划到的伤口,已经开始结了痂,碰着也不会感觉到疼。等到把身上都擦了一遍,弄得干干净净,晋林心里才舒服了些。只是轮到穿衣服的时候,他又头疼了起来。除了贴身穿的中衣是他刚才解过的,有些印象,照葫芦画瓢也能穿上去,其它的他就犯了难。正巧外面屋子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晋林不知怎么的,下意识地低喊了一声,“乔田?”那脚步声停住了,迟疑了一秒钟,乔田的声音便隔着门板温柔地传了过来,“怎么啦?”晋林记得乔田穿戴得整整齐齐,便道,“你进来吧,我有些事想麻烦你。”乔田心下正奇怪,推了门进来,看见晋林只穿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中衣,腰带不曾系,露出一点叫人羡慕的身材;头发也还微湿地黏在背上,将衣服沾出一小块水渍。“我不会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