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绪之问过了两个便宜儿子,正准备去荣禧堂给代善请安,就听下人说老爷召见。既然这么巧,林绪之也没推辞,跟着传话的人便去了荣禧堂。一进门就遇到了一个约莫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五官端正,气质端方。果然是他的便宜弟弟,他一见林绪之便先行了个理,口中道:“见过大哥,昨日我不在府中,等回来却晚了,不好再去打扰,大嫂与侄儿们可还好?瑚儿没事了吗?”他昨日跑出去看周氏,等被母亲找回来才知出了这许多事,因女色没能及时去探望大嫂侄子,面色未免有些赫然。林绪之一挑眉,在贾赦的记忆里,这位可是个水平不怎么样的死书呆子(因他两次皆没考上),却偏偏极得祖父父亲的看重,连同母亲也偏心不已。可今日一见,此人光看气质跟行事,真心比贾赦这无所事事的纨绔好出一条街去,怪不得能得这么多人赞誉。也回了个礼,客气道:“都还安康,父亲还等着,我们应先去见他才是。”贾政有些诧异今日的大哥居然挺好说话,整个人也感觉没了以前的油滑气。却也知道父亲召见,不好让他久等,便回道:“大哥说的极是。”两人这才进了正堂,一进去先行了礼。代善让他们坐了,这才说道:“今日叫你们来,是有些事要交代你们。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熬不了多久了,索性把后事都交代清楚,免得你们兄弟失和,骨肉相残。”贾政本要听父亲要交代什么事,一听这话一惊,忙与大哥对视一眼,两人一齐起身:林绪之知道这人顶多也就五六年的光景,面上却还是做出惊诧样:“父亲何出此言?”贾政道:“父亲折煞孩儿了,只身体有些不爽,哪就到了这般地步?”贾代善叹口气:“为父的身体为父知道,今日我便给圣上上折子。”这才看向贾政:“你大哥乃是嫡长子,于情于理,这爵位都是他的,你没意见吧!”贾政一听这话忙道:“这本是应当的,我自没有别的心。”虽有些失落,大哥不过比自己早生了几年,却不用像他一样努力,便能轻松获得爵位。但他自小就知道这点,况且大哥文武皆不爱,于仕途经济也毫无兴趣,若是没了这爵位,当真不知如何渡日。但他就不一样了,虽两试不红楼5自己这般安排,一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身体真不太好了,经过这次的事还是早作安排,免得他们兄弟阋墙,毁了这份家业。二来,老大袭官,也算是打消有些人不该有的妄想,既是他对此次事情的表态,又算给老大一个交代。至于老二,他素有才名,却两三次都没考上,若这次再考不上,未免有人嚼舌根,对他名声也有所损伤,到时他再上遗本便没有现在的好处,况且他的身子能不能撑到那时候还不一定呢。但老大说的也有理,还不如让他去考,考上了皆大欢喜,老二也不用遗憾自己不曾凭本事一搏前程,考不上自己再做打算。横竖写下一封遗本,留在这里,就算他猛的走了,圣上看在这是自己遗书的份上会给个脸面。贾政见贾代善的态度似乎有所回转,眼巴巴的看着他。代善回过神来就看到这样的二儿子,他自幼就老成持重,被他母亲教着读书明理,难得见到这般神情,不由心下一软。应道:“既然你大哥为你说情,那我便从了你的意。只你近来于读书上有些懈怠,你母亲既已允了你,你日后更要勤学苦练,方不辜负你大哥的一番心意。”一日间两次被人提起自己的荒唐事,贾政更觉不好意思,面色赤红道:“谨遵父亲教诲,近日是孩儿孟浪了,日后定引锥刺股,方不负大哥提点之情。”林绪之见他老大的人了,居然如此面嫩,不由有些惊奇,却还是安慰道:“日里好好研读便是,万万不可太过劳心劳神,不然若是因此病倒,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代善就爱看他们兄弟友爱,听此话连连点头,嘱咐贾政:“你大哥说的是,既你有真才实学,便不用太过担忧,反而坏了身子。”又忽的记起顾氏救长孙时使的手段,忙吩咐大儿子,让他回去跟顾氏提一提这事,看顾家同不同意献出来,虽然定不会有什么大赏赐,但也算一个契机,端看他们家如何运作了。这才打发了两个儿子,将袭爵的折子又改了一遍,只为贾赦求了爵位,将为贾政求官一茬删去了,又另外写了一本,放在了案牍上。派亲近人送到宫里去,这才放下心来。林绪之方出了荣禧堂的正门。就听贾政道:“今日多谢大哥为我说话了,往日是做弟弟的不懂事,望兄长原谅则个。不知可方便,我正好可随着大哥去看看嫂子跟侄儿。”林绪之自然应了,两人一同往大房去了。待在门外给嫂子问了安,又看了两个侄子,这才回了。林绪之送走了贾政,赶紧去见了顾妩,跟她说了今日见闻。顾妩笑了笑跟他说:“看来这次的事调查结果见不得光啊,不过早知道有可能是这种结果了,也不算意外。看这两天的风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听你的话音,对你那个便宜弟弟观感不错?”他点点头:“感觉不像原主记忆里那个一无是处的书呆子,还挺会来事的。”顾妩思索了下,才回他:“这样也好,能不斗就不斗,这么个大家族,能和睦些才是正道,不然就麻烦了。那个王氏还得小心些,她是个心思狠毒敢想敢干的。”“放心吧,这次她偷鸡不成蚀把米,能消停些日子。”“这倒也是,对了,我口述,你写,把急救方法给顾家送去,虽然不见得有用,但总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两人话过了家常,派人把东西送出去了,顾妩这才让人去带贾瑚跟包子贾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