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陆景洵继续道:“你爹是我爹的副将,你也自小便跟着我,我答应你,这仇我一定会报,一定会让温之延那只老狐狸付出代价。”陆行抬头去看陆景洵,点点头,单膝跪到陆景洵面前,声音坚定地说到:“卑职相信王爷,若是有什么需要卑职做的,卑职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陆景洵挺能心比心地理解陆行想要替父报仇的决心,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弯腰将他扶起来,转身走到一旁挂着的地图边,指着上面的一个点说:“既然那只老狐狸故技重施,我们就将计就计。胡狄的人万万想不到我是炸死,明天你带着五千人马与胡狄正面交战,然后佯败将他们引到这个地方,这里易守难攻,我带着我们的主力埋伏在这里,等他们来了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顺着陆景洵手指的地方,陆行仔细看了看埋伏点的位置,点点头,对着陆景洵说:“卑职明白了,我这就连夜去军营部署。”陆景洵点点头,看了眼已经快烧完的烛火,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说:“你去吧,我在你这儿待一宿。”作为属下,陆行自然没有胆子老虎头上拔毛去八卦陆景洵,只能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屋子留给他,转身出门往军营赶去。在陆行的房里坐到天边隐隐开始泛白,陆景洵才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肢体,在还未完全消散地月色掩护下,离开了将军府去了他们设伏的地方。陆景洵赶到的时候,陆行部署的人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所有将士在看到他时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陆景洵也没多解释,转身招手叫来了一个随行的副将,吩咐道:“叫所有的将士就地寻找掩体埋伏,准备好落石,等陆行的人通过之后,就把巨石推下去。”这位副将还沉浸在昨天已经战死的王爷今天又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的震惊之中,直愣愣地盯着陆景洵,有些结巴地问到:“王……王爷,您不是……死……死了吗?”陆景洵见他并未听自己吩咐,当即冷了脸,眼风“唰”地扫过去,沉声道:“还需要我将刚才的话再重复一次吗?”副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战场上而且面前是传说中的“冷面阎王”,当即心虚地“噗通”一声跪在陆景洵面前,认罪道:“不……不用,属下这就吩咐下去,还望王爷恕罪。”陆景洵也懒得跟他一般见识,冷眼看了他一眼,转身去了另外一边,观察着四周的地形。见陆景洵不跟自己计较,副将这才心有余悸地从地上站起来,不敢耽搁,小跑着去将陆景洵的吩咐传达下去。陆景洵选择的这个地方,是他们兵败撤兵的必经之地,陆行设计佯败往这里逃离并不容易被怀疑,所以胡狄的军队十之八九都会追过来。果然刚过了一个时辰,陆景洵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高吼了一声“全军戒备”,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山崖下的小路。陆行带领的人马先进来,与胡狄的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待陆行他们通过,陆景洵算准时间,喊道:“将巨石推下去。”一瞬间,无数的巨石从山崖上滚下去,尽数砸在胡狄军士身上,山崖下不断传来痛苦的哀嚎声与讨饶声。见已经出了山谷的陆行带着人马返回来,陆景洵也领着山上的一众将士气势勃勃地往山下冲去,直把胡狄的军士吓得乱了阵脚,在山底下四处乱窜。陆景洵这边刚下到山腰,就眼尖地看着两个将士正护着胡狄的那位领头的将军往旁边的树林里撤去,嘲讽地轻笑一声,当即骑着凌云变了方向朝他们追去。看着正好拦在自己面前的马,两个将士上前一步将那个将军护在身后,视死如归地盯着陆景洵。可是那两个将士的战斗值在陆景洵面前根本不够看,陆景洵连马都没下就将他们放倒在地,挑眉看着一脸惊恐的胡狄将军,说到:“还跑吗?”说罢,也不给他反抗的机会,翻身下马,用绳子将他的两只手一齐拴住,另一头握在自己手中,驾马拖着他回了山谷。山谷里,陆行已经将人处理的得差不多了,除了死伤的人,其余的胡狄军马尽数被俘虏。陆景洵坐在马上看了一眼被自己将士团团围住的胡狄战俘,对陆行吩咐道:“我先把这个人带回将军府关着,你带着将士们把这些人押回军营。”“是。”——回将军府的路上,陆景洵的速度一直都放得不太快,但也让身后那位不会轻松。远远望见将军府的漆红大门,陆景洵忽的往凌云身上抽了一鞭子,让它加快了速度。马儿突然飞奔起来,加之双手被束住,这位胡狄将军被拽得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一路被拖行到了将军府门前。陆景洵看了眼此时趴在地上头发凌乱、满身狼狈的人,毫不客气地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来,扔给身后跟着的将士,声音冷冷地说到:“把他关进地牢里看牢了,要是出了差池你们自己提着脑袋来交代吧。”说罢转身往大门走去,却在看到门口站着的一抹白色的窈窕身影时愣住了。看见小姑娘有些躲闪的眼神,陆景洵不自然地咽了口唾沫,想了想还是随即走上前去,谁知那抹身影在看到自己靠近时转身就往门里跑去。陆景洵:“……”估摸是自己刚刚的样子有些吓人,吓着了小姑娘,陆景洵赶紧快步追上去抓住温浅的手臂,问到:“看见我跑什么跑?”被陆景洵抓住,温浅也挣扎不过她,索性转过身敷衍地笑了声,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回来了?刚刚我没看见你啊!”心里却腹诽着:“当然是你吓人我才跑啊,不跑留在这里等死吗?”陆景洵有些无奈地扶额,观察了下温浅的表情,有些不太确定地问到:“吓着你了?”就算被吓到了温浅也不敢当面承认啊,不仅没面子说不定还会被陆景洵迁怒,于是趁陆景洵不注意时从他手里快速解救出自己的胳臂,蹦蹦跳跳地往远处跑了几步,转头说:“臣妾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就不耽搁您了。”看着跑得越来越远的身影,陆景洵面色不善地勾勾唇,心道:“温浅,你好样的。”威胁陆景洵今日一战,算是真正灭了胡狄的气焰,他们剩下的那点兵力短时间内根本成不了气候,处理完后续事宜陆景洵便可领兵回临安了。站在将军府的门前,顶着明晃晃的日头,陆景洵低头看了眼身上满是尘土血迹的盔甲,突然就觉得温浅刚刚的模样好像也是正常的,毕竟是闺阁里的小姑娘,肯定没有见过这些血腥的东西,加之自己刚刚的模样好像是有些骇人了。所以向来不在意穿着细节的南安王爷决定好好捯饬一番,当即没有犹豫,回了房间打算换下这身带血的盔甲。陆景洵刚将头盔取下放在桌子上,端起桌上的热茶喝了一口,就听见房门被人敲响。皱皱眉,陆景洵放下杯子,说到:“进来。”房门被人推开,来人是刚刚陆景洵吩咐好好看管那位被俘虏的将军的侍卫。陆景洵那张好看的脸严肃起来的时候没有一丝人情味,的确令人后颈发寒。侍卫看了眼男人冷峻的脸庞,恭恭敬敬地跪下,声音微微颤抖地说:“启禀王爷,那个俘虏说自己是胡狄公主,想要面见您,说是有话要说。”听了侍卫的话,陆景洵颇为意外地挑挑眉,难怪他刚刚觉得这个胡狄将军看起来很是矮小,没想到竟是位公主。他嘴唇掀起一抹玩味的角度,说:“走,本王随你去看看。”“是。”侍卫起身,待陆景洵抬脚往前走去,这才低着头跟在他的身后。将军府地牢内,要不是门口透进来的一束光带了些温度,犯人的鬼哭狼嚎加上阴气森森的氛围几乎让人觉得这里是阴曹地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