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霈亦无声的冷笑着,眉宇之上是再也压抑不了的痛和悔,“君寒,我真的做错了吗?”悲痛的长啸一声,叶霈亦身影迅速的消失在树林里,两个曾经在漠北相依相守的背影,今日一别,走上陌路。当一坐上马车的那一刻,龙千越就不安起来,他怎么能将蔷儿独自留在那里,如果她一时悲痛,再次生起自杀的念头,愈想愈加的不安,倏的站起身来,龙千越快速的向门外走去,却和进来的叶蔷撞在了一起。“王爷,撞死人不偿命么?”脆声抱怨着,叶蔷捂着鼻子,瞪着发呆的龙千越,“王爷,本来我鼻子就已经够扁了,被你这么一撞,恐怕更扁了。”“蔷儿,你是蔷儿?”如同被定住了一般,龙千越错愕的看着朝着他瞪白眼的叶蔷,不可置信的甩了甩头,这一个多时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君寒复活了?“再瞪眼睛就瞪出来了。”叶蔷看着龙千越那呆滞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随即诡秘一笑,一把掐在他的腰上,“痛吗?痛了就知道没有在做梦,不要再瞪眼摇头了。”轻声的笑着,叶蔷越过龙千越僵硬的身子向前走着,忽然胸口一痛,压抑住的鲜血再一次的溢出了嘴角,一滴一滴顺着指缝落在地上。蔷儿她?龙千越依旧傻傻的甩了甩头,为什么一个时辰间,会转变这么多?“蔷儿?”高声喊着,龙千越快速的转过身,追赶叶蔷的身影,可脚步一顿,震惊的看着地上艳红的血滴,一点一点一直延伸到叶蔷的屋子前。“蔷儿?”白影一闪,龙千越迅速的向着叶蔷的房间奔去,“蔷儿。”担忧的声响下,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开来。“啊,出去!”刚换衣服的叶蔷尖锐的喊了一声,一把拿起床上的衣服盖住身子,而突然闯进来的龙千越目光一愣,猛的回过身,快速的转过身子,俊美的脸上忍不住的泛起了红晕。抹去嘴角的血迹,叶蔷默默的看着手中黑色的丧服,慢慢的折叠好放进了一旁的柜子里,二哥,等着蔷儿,等一切都完成之后,蔷儿就会来陪着你,一辈子都不会再分开。染血的嘴角轻扬起笑容,叶蔷将坠着银戒的链子拿了下来,轻轻的放在丧服上,关上柜子门的瞬间,也关上了她所有的感情。“蔷儿,你好了没有?”背后一阵沉默,龙千越干咳两声,这才开口问道。“转过身吧。”叶蔷转眼间又换上了笑容和煦的面容,嘴角眼梢皆是淡淡的笑意,一如她之前在听到叶君寒归来时的幸福笑容,可那清澈的眼眸深处,却隐匿着无人知晓的死寂和哀伤,化不开,最终将她的内心吞噬掉。“你哪里受伤了?”见她换上贯穿的雪白衣裳,龙千越心头的疑惑更加的深,不过一想起刚刚看到的血迹,随即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检查着叶蔷的周身,担忧的问道:“外面的地上全是血,蔷儿,你到底哪里受伤了。”笑容一顿,叶蔷掩饰的开口,拨开龙千越因为担忧而掐通她胳膊的手,“放心,不过是受了一点内伤,自己打的死不了人。”一掌,断了她和大哥两年多的感情,日后相见,必是生死相对。“真的没事。”见龙千越依旧不放心的看着自己,叶蔷挫败的耷拉下脑袋,看来寻死的次数多了,现在说真话也没有人相信了。忽然想起了什么,叶蔷快速的拉过龙千越的手,沉声道:“王爷,我需要向你求证一件事。“以往是顾及到大哥的安全,所以她一直没有询问过龙千越当年的事情,如今,她倒可以像他问个清楚明白。“什么事?“看着叶蔷突然间严肃的面容,龙千越也收敛了刚刚的担忧,一脸正色的问道。“王爷,当年,或许快二十年了,那时你莫过十岁,你可记得祁盛将军?“胸口依旧有些的闷痛,叶蔷坐下身子,目光凝重的转向龙千越。虽然她已经决定完成二哥没有完成的事情,帮助龙千越登上皇位,可她还是想弄清楚当年那幕惨剧的始末原由。“祁盛将军?”龙千越低喃着,一时间神色有些的恍惚,当年的一幕幕场景如同鲜艳的画卷一般浮现在眼前。祁将军临别前的尽忠,那深沉而坚定的面容,法场外那血流成河的悲壮,死不后悔的决绝。叶蔷静静的看着龙千越,却见他脸色变了又变,有怀念,有悲伤,有无奈,有坚定,最终深邃的目光终于沉静下,静静的凝望着叶蔷低声叙说了当年不未人知的一幕幕。“十八年前,那时我刚满十岁,乃被父皇钦定为太子,可当时父皇已老,而我又年幼,朝中的事情皆有谭唯同把持着,他结党营私,欺上瞒下,在朝中笼络官员,在朝野外,勾结奸商,敛聚钱财,可惜父皇却被谭唯同的假象所迷惑,以为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龙千越严肃的神色里滑过一死的愧疚,如果不是当时他年少,祁将军就不会惨死,叹息着,继续道:“那时朝中一片黑暗,官官勾结,官官相护,我被钦定为太子后,因为年幼,手中无权,更加的憎恨谭唯同的只手遮天,所以处处与他为敌,抵制他的权势,可我一个只有封号的太子,还能有什么作为,几次下来,不但没有扳倒谭唯同,反而被他所污蔑,让父皇对我言辞颇多,可那时,朝中只有一人不畏谭唯同的权势。”看着龙千越眼中流露出的敬佩和怀念之色,叶蔷忽然明白,事情必定有她所不知道的隐情,“王爷,那人就是祁盛祁将军。”“是,祁将军虽是武将,但却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在我几番挫败,心灰意冷时,他找到了我,告戒我朝中相处之道,交会我如何隐藏自己,如何扳倒对手,却又能将自己置身事外,不受牵连。”龙千越瞄了一眼神色专注的叶蔷,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问到祁将军,可还是将这么多年来不曾告诉任何人的实情说了出来。“谭唯同生性奸诈阴险,他已经发觉出我的改变,对我起了戒心,有心立皇兄为太子,可那时父皇对我的印象已然改变了许多,再加上有祁将军在父皇身边说话,我的太子之位依旧牢固,可愈是如此,谭唯同愈加的愤恨,千方百计的想扳倒我,最后他不惜同突厥人合作,在边关发起了战争,让祁将军领兵出征,借此机会孤立我,从而将我拉下太子之位,让皇兄成为他日后的傀儡皇帝。”“那后来呢?”叶蔷屏住了呼吸了,她可以感觉到事情的起因就在这一次的出征之上,到底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最后的惨剧。“祁将军何其精明,早已经料准了谭唯同的用意,可惜皇命不可违,而且仅凭他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扳倒根基扎实的谭唯同,所以祁将军利用出征的机会,在半途中,派人散播了小型的瘟疫,扩大的病情,将随军的军银全都投放到了救治百姓的事情中,谭唯同纵然千百个不愿意,也只能再次拨出了大批的军饷,就这样祁将军不但为我聚集了钱财,也在明间散播了我的名望,一时间百姓爱戴歌颂,都以日后有我这样的仁君而高兴。”叶蔷赞叹的开口,“果真是缜密的心思,手中有兵权在,又敛聚了钱财,甚至为你赢取了民心,这样将来,你要称帝绝对是众望所归,谭唯同即使不愿意,也没有本事反驳。”神色一痛,龙千越语气凝重了几分,“可百密一疏,不料祁将军身边最好的一个兄弟却是谭唯同的人,他出卖了祁将军之后,瘟疫一事暴露,祁将军被冠上了欺君之罪,仅此还好一点,谭唯同却不放过这唯一的机会,在朝中联络所有的大臣,要上书父皇,说我和祁将军广聚钱财,手握重兵,意图谋朝篡位。”“为了保全我,祁将军将他亲信的名单交给了我,由我出面向父皇检举祁将军的罪行,最后祁将军被满门抄斩,而那批军饷在事先已经被祁将军藏匿起来,谭唯同为了消除后患,竟然蒙骗父皇,让他继续追查此事,最终导致一幕一发不可收拾的惨剧,当年跟随祁将军的亲信悉数被各种各样的罪名斩杀,灭九族,抄满门的将军死了无数,一时间,法场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