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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我也会……&rdo;一群孩子也不做风筝了，争先恐后开始背诗。朗朗读书声意外地在河边传荡开。赵幼苓看着他们，微微别过脸，揩去了眼角的湿润。他们背的每一首诗，她相信这些孩子并不能理解诗背后的含义。谢先生如今也不过只是将诗的字面意思告诉他们。连她也不定能知道多少。可听着那一句&ldo;纸鸢上天线扯断，漠漠羌天只有云&rdo;，忽的就悲从心中来。&ldo;云雀儿，这样做对不对？&rdo;因为年纪都差不多大，小学堂里的这帮孩子大多直呼赵幼苓的这个名字。赵幼苓抿了抿唇，就要扭头去看，眼前忽的一黑，一只大手覆上了她的眼睛，稍稍用力就把她的头往后靠了靠，贴上了男人坚硬的腰腹。头顶上，呼延骓的声音带了点嘲讽：&ldo;你做的这是什么，能飞吗？&rdo;小孩哇哇叫：&ldo;我做的是大鱼！&rdo;另一个小孩的声音跟着传来：&ldo;笨！是鲲鹏！先生说了，鲲鹏是鱼，也能化成鸟！&rdo;&ldo;是鱼！&rdo;&ldo;明明是鸟！鸟能飞鱼不能飞。&rdo;&ldo;胡说，先生说了，鲲鹏不飞的时候就是鱼！&rdo;两个小孩吵得不亦乐乎。赵幼苓抓着呼延骓遮在自己脸上的手掌，稍稍挣扎了下，男人松开手，似乎是瞥了她一眼，大步走过去，单手就拎起其中一个孩子。&ldo;走吧，能不能飞先试试。&rdo;孩子们一声欢呼，也不管自己的风筝有没有做好，你拉我，我拉你，跟着就要去看他们的殿下放风筝。赵幼苓看着跑远的孩子们，一低头，对上了刘拂的眼睛。他还坐在地上。曾经干干净净的刘家小郎君，现在衣摆上沾满了青草汁，也已经无所谓了，只满脸关切地看着她。刘拂问：&ldo;你哭了？&rdo;赵幼苓摇头。&ldo;你眼圈是红的。&rdo;&ldo;被骓殿下的手按红的。&rdo;刘拂不再问。赵幼苓蹲下身，给脚边做了一半的风筝加工。再抬头的时候，不远处的地方，那只看起来有些古怪的&ldo;鲲鹏&rdo;已经摇摇晃晃飞了起来。身材高大的男人，牵着细细的一根风筝线，带着屁股后的一串小尾巴们，把风筝越飞越高。难得放松的一天，直到夕阳西下，孩子们这才意犹未尽地坐上马背返程。呼延骓走在最后，马背上挂满了孩子们送的风筝。赵幼苓回头，落日的余晖从西面而来，她与呼延骓相对而立，男人颀长的影子正好叠在了她的身上。她没说话，呼延骓却也没忽视掉她的视线。那一双眼眸，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还有温和。一时间，呼延骓想到谢先生私底下对她的评价。他说，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呼延骓忽然牵着马快走几步：&ldo;去大胤的人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怕是回来就要三月。&rdo;赵幼苓微怔，回神道了声&ldo;无妨&rdo;。呼延骓又道：&ldo;等与阿泰尔的比试结束，我教你寻矿和冶金如何？&rdo;赵幼苓听了他的话，一时有些怔忡，有些不很明白&ldo;寻矿和冶金&rdo;到底是什么意思。那些不应该是戎迂人的立足之本，为什么……呼延骓见她面露疑惑，眉头一挑：&ldo;你不想学？还是觉得这些应该是男人学的本事，女人犯不着去吃那些苦？&rdo;&ldo;不是的。&rdo;赵幼苓应了一声，郑重地行了一礼：&ldo;我只是觉得，戎迂既能锻铁，又是凭借这个在草原诸部站稳脚跟，那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东西。不管是寻矿还是冶金……殿下当真愿意教一个外族人？&rdo;&ldo;昆他们连吐浑人都愿意教，我为何不能教你？&rdo;手掌推开凑过来的马脸，呼延骓深邃的目光看向远方苍穹。&ldo;老祖宗留下的规矩，他们能为拉拢吐浑人打破，我真心实意想要教给别人，又有什么错。戎迂，已经不是原来的戎迂了。&rdo;他声音微微发沉，赵幼苓的眉头略拧了一些，却不知该如何应答。而呼延骓，似乎说完了自己想说的话，便再没出声，一路沉默，骑着那匹被风筝点缀的花花绿绿的马，走向升起炊烟的部族。三月的风，吹去了冬末的凛然，吹开了遍地的花。起早虽还有些凉意，但太阳升起后总能晒得人浑身暖融融，一不留神就犯了春困。天高云阔，芳草萋萋。距离部族不远的山坡上，冲下来一小队人马。一匹快马一马当前，飞鸿留影般冲进了部族，在众人的视线中，马蹄兜转，停了下来。那马上的人高高坐着，咧开嘴笑道：&ldo;我阿兄呢？&rdo;日光明亮耀眼，自他头顶照落，众人眯眼这才看清那人身份，忙不迭俯身跪拜。&ldo;殿下。&rdo;&ldo;阿泰尔殿下。&rdo;阿泰尔随意往人群中扫了一眼，问：&ldo;云雀儿呢？&rdo;有个被大人按着头行礼的小孩闻言，便硬着抬头，笑嘻嘻喊：&ldo;云雀儿在跑马场！殿下是来和她比试的吗？她可厉害了，已经能跟着骓殿下打猎了！&rdo;阿泰尔眼睛一亮：&ldo;那你觉得，是她厉害，还是我厉害？&rdo;小孩儿哪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正要回答，嘴巴被人一把捂住。身边的大人慌张地喊：&ldo;殿下，小孩不懂事，不懂事……&rdo;阿泰尔哈哈一笑，也不在意，一挥马鞭，调转马头熟门熟路地往跑马场去。他一走，身后跟着的一小队人便也跟着疾驰而过，都是十几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衣裳鲜亮，笑嘻嘻的，看起来兴致勃勃。&ldo;阿妈，你捂我嘴干嘛？&rdo;等一行人骑马走远，被松开的小孩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他阿妈拧眉瞪了他一眼，往他屁股上呼了两下：&ldo;让你乱说话。你想说啥，跟殿下说他不厉害？&rdo;&ldo;可是云雀儿真的很厉害啊！&rdo;&ldo;是是是，可厉害了。&rdo;阿妈把他往边上推了推，&ldo;去，趁天气好，把新摘的草药晒晒。&rdo;可不是得多晒晒备着，阿泰尔殿下那熊似的身材，比试的时候万一弄伤了人小姑娘怎么办。这边已经有人开始准备草药以防万一，那厢的跑马场上，黑马飞驰，速度之快如一道黑影划过。马背上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孩，拉弓射箭，瞄准一处‐‐弓弦绷紧，已然到了极致，吐纳间，手一松，动作一气呵成，长箭倏的飞出，化作一道光影，射向远处的箭靶。她箭射出，一手抓紧马缰，放慢速度，直等到远处有人查看过箭靶，举起手中旗帜示意，她这才松一口气，又驱马快跑，再射一箭。&ldo;姑娘的准头越来越好了。&rdo;泰善带着箭靶回来。赵幼苓拍了拍马脖子：&ldo;是殿下和大人教得好。&rdo;她嘴上说的谦逊，可面上还是流露出了几分自豪。几个月的训练，赵幼苓的进步显然是火速的。和部族里各方面条件都好的孩子比起来，她首先就输在了体力上。可她肯吃苦，肯用心，在呼延骓和泰善的努力下，加上她虽不承认却被人认定惊人的天赋，的确在几个月内突飞猛进。能不能赢阿泰尔她不知道，但起码不至于输得太丢脸。泰善道：&ldo;还不知何时比试，说不定你这边练着，那一头阿泰尔殿下已经忘了这一回事。&rdo;&ldo;谁说我忘了！&rdo;有人高呼，说话间，一个略显得虎背熊腰的少年便驱马上前笑道：&ldo;既然说了要比试，我怎么会忘。泰善，你太小看我了！&rdo;他话音落，跟在身后的一行人也都驱马围了上来，隔着跑马场的围栏，你一言我一语，骑着马就要往赵幼苓近处凑。这个说：&ldo;你就是云雀儿，你真是从大胤来的，是汉人？方才你骑马的样子，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汉人。&rdo;那个道：&ldo;听说你是骓从特勤那儿抢来的女奴？骓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将来要你留他身边伺候？&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