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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页(第1页)

她微微低首,嫁与表兄,怎么算都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她自幼丧了父母,在柴家毫无地位可言,过得几乎不如一个正房里头的丫头。姨母心善,将她接入府中小心看顾,胜比亲生。表兄亦好,斯文得体,样貌清俊,对她也是照顾有加。按理,这样的安排她不该有异议。只是虽然表兄待她的确极好,却在十六岁的时候就有了侍妾,还有通房丫头。自然,这一切都是表兄的祖母安排的,只是他并没有任何抗议,默默就接受了。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姨母说她就是书读得多了,才会整日里想些有的没的。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一见钟情的男子,更不会有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夫妻。表兄待她是一片真情实意,只要她点一点头,这钱家的少夫人的位置便是她的。末了,姨母一声长叹,“罢了,我费尽口舌,只怕你一句也听不进去。你且看看宝儿他祖母,真宗皇帝的女儿,仁宗皇帝的胞妹,乃是尊贵无两的帝姬,宝儿他祖父不是也有侍妾的?你是柴家女儿,可是就算是嫡出柴家女儿,顶了天也就是个郡主,何况……”何况她是个父母双亡,不受重视的庶出之女。她默默听着,并不作声。姨母的话她听得分明,但是心里总有那么一处地方较着劲儿,如同一根刺,卡在那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钱忠宝也来参加斗诗会,她原本只想在房里呆着,可是姨母觉得经过了那一番相谈,她应该出门去看看,看看哪家的才俊公子不是先养几个侍妾再娶正妻,看看哪家的老爷大人是堂上只有一个女人的。暖阳微醺,她半臂衫下露出一截玉白色里衣袖子迎着阳光微微泛着光芒,五彩流光。今日她并没有刻意打扮,一件藕色交领半臂,一袭素雅长裙,唯有裙摆上绣了一些粉色花瓣,行动中犹如桃花随风翻落。简单的坠马髻,鬓边只有一支海棠花做点缀。唯一算得上心思的便是这露在半臂衫外的两截袖子,玉色的真丝材质上用染了贝粉的丝线疏疏绣了桃花瓣,算是与裙摆做了个呼应。只因绣线本身也是玉色的,袖在玉色的布料上并不显眼,却因为染了贝粉,在光照里便会泛出异光流彩。身边着了袭百蝶穿花裙,头戴玳瑁的侍郎千金惊呼道:“你这衣袖怎么会发光,太漂亮了。”她这一声惊呼,不仅引得同行的女眷们回头拢了过来,远处在树下作画的几名男子闻声也侧目看了过来。她从未如此被人注视过,一时间竟不知作何应对,娇嫩的脸面瞬间红透了。恰好她身处一株桃花树下,正一个桃花人面相映红。“都说人面桃花相映红,其实桃花哪有人面娇。”那树下的几名男子中,有一长身玉立,气宇不凡者脱口而出。她微微有些恼怒,大庭广众之下,这也未免太轻浮了些,登时忘记了自己的窘态,开口便回:“风虽无心,却能解意,人若无耻,堪比登徒子。”说完拨开围着她的官家女子们,扭头往另一处去了。后来想起这一幕,她的心忍不住漏跳一拍。遇见他,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玉津园的景致果真是比别处要别致许多,走了一段,入得一片樱花林,她恼怒的情绪已经被景致涤荡殆尽,见着那一片片随风如雨般洒落的樱花,不由得奔进林中,伴着花瓣雨舞了起来。刚才走得急了,同行的女伴们没有跟上来,而且不知为何这片樱花林中竟无其他人。也就是这般,她方敢肆意一回。奔得累了,舞得累了。寻了一处干爽的地面,不顾大家闺秀的仪态礼法,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心想着就在此慢慢等女伴们过来。谁知暖阳熏人,春风更醉人,不知不觉中,她竟然睡了过去。他初见她时,正在一株桃花树下,被一群女子围着艳羡她的衣裳,其实她们应该艳羡的是她的容貌,丽质天生。转个身再见她时,是在一地樱花花瓣的地上,她就那样肆意地半卧在花雨中,发梢上、衣襟上、裙摆上都沾染了些许花瓣,有雪白的,有粉红的,小巧的绣鞋在裙摆下露出一点点鞋尖,可以看见鞋底粘着还未踩成泥的花瓣。她那么轻,连花瓣都踩不坏吧。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抹春色。后宫的佳丽足有三千,却没有一个像她这般真实而肆意。那一日,她因为误闯御驾险些被降罪,却不知怎么的,那问话的公公只问了她是谁家女儿,芳龄几许再避重就轻地呵斥了几句便着人将她送了回来。钱忠宝结束斗诗会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只锦盒给她,说是斗诗会上一位宋公子给的。宋公子道自己无意唐突了柴小姐,以此代以赔罪。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幅新画就的樱花图,樱花缤纷如雨里头,一位美人侧身卧在地上,身上疏疏铺着一层花瓣。宋公子画工不错,构图亦是不错,只是更打动她的是那画中女子酣睡里头竟然能够看出来的一份倦懒和肆意。他竟能看得懂她?她突然间明白了卡在自己心里头的那根刺是什么,不是钱忠宝有侍妾,不是他将来还会不会纳妾,而是他不懂她。那一夜,她将樱花美人图挂在床头,看了许久。那一夜,他将另一幅桃花美人图挂在床头,看了许久。再见时,是在四月芬芳将尽之时,夜晚时分,汴河旁的一场庙会里头。那一日是天子诞辰,朝中宫中百官同庆,为天子贺寿,钱忠宝跟着他的父亲去赴宫宴。而她带着丫鬟逛庙会。她正在一个摊位前看一支珠钗,猛听得有人大喊“闪开,快闪开”,回头时,只见灯火光影里一匹马疯也似的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眼看着便要奔着她而来。来不及惊叫,来不及逃跑,她以为下一刻自己便会被掀翻在地,马蹄就会从她娇弱的身上踩过。在丫鬟和路人们惊呼声中,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圈上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然后身子一轻。当脚再次踩在实地之时,那匹疯马已经过去了,并没有伤到什么人。“还好吗?”同一个人,同一个声音,这回她依旧红透了脸,却不是因为被轻薄,仅仅是因为相遇。她退开两步,屈膝道谢:“多谢宋公子。”宫墙高深,宫闱寂静,有时她在想,只是因为那一幅画么?一幅画她觉得他是懂她的,于是心甘情愿做了他那许多女人中的一人?也许还是因为他说在宫宴之上看见钱忠宝就立即想到了她,想到无以复加,扔下满殿文武大臣和宫嫔宗室,义无反顾出宫来,就为了能见到她一面。应该就是这一句,他的义无反顾,换得了她的奋不顾身。有时她也在想,若是当初不为了那所谓的一个“懂”字,不为了一个“义无反顾”,自己是不是就不会陷在这人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你要她可以,但是必须答应哀家几个条件。”那个大宋朝最有威严的女人高高在上,对他道,“她是柴氏后人,入得宫来,一来最高只可封嫔,二来决不可诞下一男半女。”位分对她而言并不重要,但是不许她生孩子,不许生她和他的孩子。这一点,她不能接受。但是他握着她的手说:“我们一步一步来,到时候若是真的有了孩子,母后不至于舍弃自己的亲孙儿。”然而他错了,高太后就是不要亲孙儿,因为这个孙儿的母亲是她——柴氏的后人。一碗热腾腾的堕胎药放在面前,她流着泪去求太后,去求皇后,没有人愿意放过她,放过她的孩子。最后堕胎药放在桌上,她瘫坐在地上,看着药碗里热气一点点散尽。就在她决定带着腹中的孩子一头碰死的时候皇后来了,那个他的出身高贵的正妻,带着一丝怜悯和鄙夷的态度走进她的房里,屏退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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