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珈蓝:“……”她拿筷子敲了敲碗,“赶紧吃饭。”苏锦珂“哦”了声,她的表情因为这个狗血剧情十分精彩,亢奋的边吃面还边在念:“就在来那个人情到浓时,男主的妈妈突然出现在女主面前,甩下一百万的支票扔在女主脸上,‘一百万,离开我儿子!’……”这句话的话音还没荡开,叶珈蓝握着筷子的手一松,筷子尖轻轻在碗上轻轻磕了一下。不大不小的一声。苏锦珂的吸引力瞬间被转移,她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然后落到叶珈蓝的脸上。对面女人眼底空荡荡,脸色微微有些发白,牙齿不自觉地咬住下唇。肯定不是被她刚才念得剧情吓到了。苏锦珂一看她的表情,愣了半秒才咽了口口水:“卧槽……”“弯弯,你跟唐遇分手的原因……不会这么狗血吧?”苏锦珂知道唐遇母亲去世的早,所以直截了当地从唐遇父亲那里入了手:“他爸拿着支票找你,让你跟他分手的?”太狗血了。狗血,而且雷人。苏锦珂不大敢相信。叶珈蓝眼睫垂了垂,过往记忆一帧帧浮现,她扯了下嘴角:“我们分手前一天,他确实拿着支票来找我了。”苏锦珂惊得嘴巴张大,刚放进嘴里的那口面还没来得及咬开,就又滑回了碗里。她“啊”了一声,饭完全吃不下去了,干脆就放下筷子,正襟危坐地盯着她看:“多少钱?”“空白的。”“让你自己填?”叶珈蓝点了点头。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她才知道,唐遇家里其实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更富裕。“然后呢?”苏锦珂横想竖想都觉得应该没这么简单,她上半身前倾,“弯弯,你家里应该不缺钱吧?”好说歹说,叶家虽然算不上豪门,但是也能算得上富足人家。果然,叶珈蓝点了下头:“不缺啊。”她往后靠了靠椅背,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以及每根手指指尖上的指甲。自从前几年有个医生被病人骚扰时还了次手,一不小心用指甲把病人的脸刮花了之后,她们科室就不让女医生留指甲了。几毫米都不行,必须一周一剪。叶珈蓝的指甲前几天才剪过,现在圆润整齐,没有任何攻击力。她盯着自己的手看得失神,直到对面苏锦珂敲了下桌子,她才又把视线抬了起来:“所以不是因为这个。”苏锦珂认真观察她的表情,因为怕撕开她血淋淋的伤口,所以用了一种极其温柔又小心翼翼地语气问了句:“那是因为什么?”她平常催眠病人就是用这种语气。问完之后,苏锦珂的注意力也没从从她脸上转移开半分。所以叶珈蓝微微的皱眉,嘴角不自觉的轻抿,以及抬手下意识遮眼睛的动作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到底是多年好友,苏锦珂叹了口气,也没再继续追着问:“算了弯弯,这事儿以后再说吧。”叶珈蓝对提分手原因这件事的抵触,从眼神神情上都表现了出来。苏锦珂看了眼表,“时间不早了,先去休息吧。”叶珈蓝长长地吐了口气,她从椅子上起身,“吃完了碗先放着就行,我明天收拾。”说完不再看苏锦珂复杂又无奈的眼神,她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因为心情不大好,叶珈蓝这一晚的澡都比平时洗的时间长。十点半的时候,她才从浴室出来。外头苏锦珂敲了敲门:“弯弯睡了没?”“还没呢。”“睡不着?”苏锦珂要后悔死了,“要不我给你热杯牛奶安安神?”叶珈蓝心底一软,“我没事,马上就睡了。”外头人这才放下心来,应了一声后,没了动静。叶珈蓝拿毛巾擦了擦头发,然后扯开桌子旁边的椅子坐下。拿出手机一看,微信消息多了几条。有吴主任问她安全到家了没的,还有一条是宁致问她睡没睡的。叶珈蓝回了前者。至于后者,她看了眼时间,决定不回复。这个时间点儿,不适合回这种消息。同事群里今天消息也不少,叶珈蓝不怎么看,但她今天无聊,又实在没有困意,就随手点开看了眼。这个微信群里的成员是他们整层楼的医生护士们,算下来也有几十个人。叶珈蓝一边擦头发一边看里头的聊天内容。明显是今天在值夜班的人起的头:【距离下班还有九个小时。】【大半夜的,急救室还亮着灯呢。】【神外谁进的手术室啊今天?】【唐医生。】【今天不是该你值班吗周医生?】【别提了,晚上吃了几只小龙虾犯了肠胃炎,刚吊完水回来。】立刻有个护士回应:【这个我可以证明,周医生和刘医生集体犯胃病,把唐医生给坑回来了。】一个办公室的,其实也说不上坑不坑。叶珈蓝把手机锁了屏,定好了闹铃随手放在桌子上。唐遇七点多去的医院。现在十点半多。叶珈蓝呼了口气,强迫把心思从他身上收了回来。北城已经入了秋,晚间气温低了不少。叶珈蓝把门窗都关好,没办法光用毛巾把头发擦干,只能拿吹风机简单吹到了半干。她头发长,吹了大概十几分钟。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叶珈蓝还是丝毫不觉得困。她也没着急上床,趴在桌子上,从手机里找了个老电影看了起来。电影播到一半的时候,关机提醒横在了屏幕上头。十二点了。又是新的一天。叶珈蓝盯着提醒界面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倒数只剩下了最后几秒,她才按了“取消”的选项。关闭电影,她看见菜单页的日期。9月27日00:01。今天是余莹的生日。叶珈蓝中午要去陪余秋华吃饭,她揉了揉眼睛,拉开抽屉,拿出安眠药的药瓶看了眼。这种药虽然总在抽屉里备着,但是叶珈蓝已经有几年没碰过了。安眠药副作用大,而且依赖性强,她平时给病人开药的时候都会提醒不要常吃。但是叶珈蓝自己以前是吃过这种药的。她刚和唐遇分手那会儿,连着几天失眠,好不容易睡着还成宿成宿地做噩梦,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容易从梦里惊醒。叶珈蓝不敢告诉余秋华和苏锦珂,自己去医院挂了神经内科,拿了一瓶安眠药回来。幸好那段时间学业比较重,吃了几天之后,她重心渐渐从失恋转移到了学习上头,也就没再碰过这东西。是药三分毒。何况是和精神神经大脑类相关的药。叶珈蓝把药瓶的瓶盖拧开又合上,反复几次之后,她把药瓶又放回了抽屉里。但是这次,她没有立刻把抽屉合上。她的手从药瓶上移开,轻轻放到了旁边,那一排礼品盒上。盒子不大,一共五个。上头写了数字,从22到26。有领带,有手表,还有袖口。每个盒子里装的东西都不一样,唯一的共同点是,都是男士的。这是分手以后,叶珈蓝给唐遇准备的生日礼物。从二十二岁到二十六岁,她不在他身边的每一年。二十一岁是个例外,这一年没有礼品盒。但是叶珈蓝觉得,唐遇可能对那年的生日礼物永生难忘。因为那年生日,叶珈蓝真的听了苏锦珂的话,把自己送给了他。然后第二天,她跟唐遇提了分手。-叶珈蓝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凌晨一点多都没有睡着。最后她还是去客厅热了杯牛奶,然后吃了一粒安眠药。药效发作的快,也就十几分钟的时候,她抱着被子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