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接过米莉卡给的钥匙就上楼。我默默地跟在后面,低头一阶一阶踩着木梯。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了白鸽匪夷所思的耳力。不由就有些担心我的秘密。放下行李冲了个澡,趁着尤里忙着保养他的装备,我拎起其貌不扬的背包,下楼去找法雷。法雷刚刚招呼完这么一大拨客人,正检点着柜台后的存酒,一旁的杜宾斯则和他说着什么酒需要进多少桶之类地杂事。我等他们交代完毕,瞧着杜宾斯忙着调酒去了,敲敲柜台:“嘿,老板,生意不错啊。”“啊哈,还行还行。”法雷闻声转过身来,一见是我,打个响指,一脸恍然,“我说今天壁炉里的柴禾怎么总是噼噼啪啪爆个不停呢,原来是你们俩回来了啊。这是你们第二回给我带来好运气啦。”这玩笑开得……我就不信白鸽没和他说我们的行程。不过生意进门他心情好,也不难理解。我笑着应和两句,切入正题:“我来取寄存在您这儿地东西“什么?”法雷有些没反应过来。“那面盾牌。”盾牌被法雷搁在了地窖里。我跟着法雷去取,幸运地发现将豺狼人皮包的口子使劲拉开,堪堪可以把盾牌塞进去。法雷亲眼瞧着盾牌被收入土黄色的魔法皮包,瞧着看那打量个不停,十分羡慕:“好东西,好东西啊。”“谢谢。”我坦然接受夸奖。“不过您得小心。”“什么?”“这玩意可不多见,小心别人眼红。”法雷郑重了神色,“在外面来去,财不露白。”“嗯,我会的。”虽然我知道,但是对于忠告,依旧不由衷心感激,“谢谢您。”“好在它瞧上去一点儿也不扎眼,而且您和您的同伴都不是好惹地,您也不用太担心了,哈。”法雷小心翼翼地瞅瞅我地左肩,划破的外套和衬衣并没能完全遮住里面贴身地绷带,“哎哟,挂彩了呀……走走,我们上去喝一杯,给我说说你们这回出去又遇到了什么。”我欣然应允:“好的,我很乐意。”半个下午就这么过去。通过和法雷的闲聊,闪金镇上这几天的大事很快让人知道了个一清二楚。最大的新闻是托米和梅贝尔的订婚。一对很普通的年轻人,一场很普通的订婚----如果不考虑他们的姓氏的话。托米乔斯通菲尔德,梅贝尔马科伦,这两个年轻人的订婚,意味着斯通菲尔德家和马科伦家有意向和解。其实两家说是互为世仇,可这“世仇”嘛,也分很多种。毫无疑问这两家没有什么杀父夺妻之仇,他们只是一直都各自认为自己拥有闪金镇周围最大的农场而已。所以虽然憋着劲斗了那么多年,有朝一日自家的孩子铁了心要和仇人的孩子结婚,还不是没什么办法。至于订婚那天……托米的祖母,斯通菲尔德老奶奶到场了。梅贝尔的哥哥,乔舒马科伦,也到场了。除此之外,男方的父母和女方的父母,都没有出席。好在治安官先生杜汉、狮王之傲的老板法雷、大厨托马斯、调酒师杜宾斯,还有镇子上唯一的炼金师威廉也出席了。而且两个农场上的年轻雇农也差不多全到了,所以场面还挺热闹。尤里点完他的晚饭,不无忧虑地担心:“他们以后住哪儿呢?两边好像都把他们扫地出门了啊。”白鸽莞尔:“真要扫地出门就没这场订婚了,应该说是自立门户,肯定带了嫁妆出来的。眼下开地不是有减免税么?他们打算在法戈第南边开农场,有好几个年轻人跟他们一起干呢。以后谁要挖矿,吃喝可就有着落了。”我想起梅贝尔指挥下有条有理的大厨房,那可不仅是几十人的一日三餐穿戴用度,还有整个农场里牲畜的喂养、日常收获的鸡蛋牛奶之类的加工贮藏和销售啊!忍不住幸灾乐祸:“马科伦老爹可要头疼了。梅贝尔一走,那一堆儿一堆儿的事谁给他管啊。”白鸽嘻嘻一笑,忽然把脸一虎,一拍桌子,气势摄人:“不撮合撮合搭个桥也就算了,居然敢拦着年轻人的爱情,这就是下场,哼!”尤里深以为然,跟着点头:“就是,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看马科伦家西边那片新田今年是没指望开出来了。”这对年轻人有个好结果,真令人欣慰。暗夜女猎手这么一说,我忽然就想起了房间的事,于是试探道:“对了,你昨天到的吧?怎么只给我们订了一个房间?”“啊?我可是好心替你们省钱。你们之前不是一直住一块儿嘛?”白鸽一脸无辜,“再说了,我和格朗姆不也两个一间。”那可不一样。大野猪睡觉时可趴在地板上。只是暗夜女猎手神色自如,看不出什么端倪。多说无益,我耸耸肩放弃了这个话题。恰好叫的晚餐上来了,送餐的依旧是米莉卡。我拾起叉子开动。尤里瞧着盘子里热腾腾的猪排笑眯了眼,叉子一划拉,一大块肉就落进他嘴里,很快消失不见:“听说铁匠铺恢复开业了?”“嗯。我今天去看过了。”白鸽的盘子里蔬菜居多,面包其次,肉类只占四分之一。暗夜精灵的食谱还是挺均衡的。“成品都被抢光光了,这几天没多少东西。”我心中一凛:“那之前的抢劫案怎么说?”第二卷横穿艾尔文46见鬼的该死话题抢劫案的始作俑者乃是一伙隐匿在闪金镇、暴风城、北郡三者之间的森林中的一伙暴徒,至少官面上的结论是这样的。小道消息疯传此案是迪菲亚兄弟会干的,但也有人说抢劫者只是冒了兄弟会的名头,好把水搅浑,以误导调查方向----毕竟要弄几张红布面罩实在太简单了。闪金镇的日常巡逻人手翻了一番。另外据裁缝店的学徒说,杜汉为了这事头发掉了一把又一把。本来就有点儿中年谢顶的倾向,这下好了,雪上加霜。不得以,治安官先生订做了一打款式各异的新帽子,以应付各种场合。已经亮过相的有五顶,有好事者按出场顺序给编了号。托米和梅贝尔的订婚宴上,治安官先生戴的就是二号帽子。不管怎么样,传言终究是传言,对闪金镇行政范围内的居民而言,近来的日子还是不错的。因为法戈第矿洞清理完毕,修复工作也接近了尾声,不日就要重新开矿开工。这意味着闪金镇辖下的工作机会添了好几百个,还不算矿业会拉动的运输业、餐饮业、服务业,以及很有希望办起来的冶金厂。白鸽吃掉最后一叉蔬菜,朝我们眨眨眼:“瞧,里面柜台那一角。”尤里还在奋战,闻声抬起头,一脸懵懂:“五个女人。怎么?”我跟着瞄了一眼,随即继续喝剩下地果汁:“她们几个刚来不久。约莫服务业的。特殊服务业。”尤里怔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咀嚼得慢了一点。不过很快,他耸耸肩选择了忽视,重新把注意力放到了汤汁浓郁的肉排上。“嗯。”暗夜女猎手点点头,压低了声音,不解地问:“她们为什么要做这个?我仔细瞧瞧白鸽。她的神色里并无鄙夷。困惑倒是满满一大把。这意味着我不必在交谈中太斟酌:“暗夜精灵中没有从事这类行业的人吗?”“喔。我不知该怎么说。”白鸽紫色的眉毛一拧,托着下巴,拿手指敲敲桌子,沉吟良久。就在我打算放弃自己的疑问,回答她地问题时,她缓缓开口了:“你知道地。因为寿命的关系,过去的几次战争对我们而言仿佛发生在昨天。不少恋人失去了另一半,妻子为永眠的丈夫恸哭,丈夫埋葬了妻子……有时候,实在很难说活下来的一半,是幸或者不幸。“也许在人类看来有些奇怪,不过天性使然,从感情上而言,这些幸存者很难再有一个新的开始了……但是另一方面,他们其中很大一部分正值青壮年。所以嘛。唔,他们一般都有着关系亲密地伙伴。因为关系亲密,彼此间的礼物和馈赠都是很平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