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发垂落在地上,血红色的眼瞳里映着小兰花哭脏了的一张脸。东方青苍抬起手,摸着她的脸颊,然后用大拇指将她脸上的泪痕擦去,他看着小兰花,微微皱起了眉头,表情有无奈,有苦涩,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欣慰,夹带着几分试探,些许不安:“不是说,变了吗。”一句话,透露出了东方青苍一直藏在心底的不自信。原来,怀疑的,不止是她,不安的也不只是她,想要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的,也不只是她。小兰花一瞬间像被抽干了浑身力气一样,毫无形象的坐在地上:“大混蛋!你又骗我!”她嚎啕大哭。东方青苍也不说话,只看着她哭,待哭得累了,小兰花自己停了下来,东方青苍才道:“这是最后一次。”“我才不相信你了!”小兰花生气的大声说道,“我也要骗你!我不喜欢你!我不喜欢你!我不想见到你!”东方青苍没再和小兰花废话,勾过她的脑袋,毫不客气的亲吻了她的嘴唇。深入,一直深入,占有,完全的占有,这个身体是她的,也是他的。从此以后,其他任何人,连碰,也不许碰。夕阳落山,东方青苍背着小兰花从碎石山上往下走,小兰花脑袋搭在东方青苍肩头上,歪着头问他:“接下来去哪儿?”“你想去哪儿?”“我要去找主子。”东方青苍黑了脸:“这个不行。”“你不讲道理!”“魔尊与人讲道理,小花妖,你在与本座说笑话?”小兰花气急,拔了他两根头发。她趴在他背上,任由东方青苍背着她走了一会儿,然后道:“前几天,你说要给我找身体,我每天晚上都琢磨呢,你是不是又在图我什么,给我找到了身体,你又要我做什么事。”东方青苍默了一会儿。“自是有所图谋。”小兰花一惊:“你果然又在算计我!你又算计了我什么!”“除了以身相许,小花妖,你还有别的什么拿得出手吗?”“你!我要回万天之墟去找我主子!”“不行。”“你不讲道理!”“……”夕阳将两人的影子在碎石上拉得老长,两人的声音打闹的声音终于渐行渐远。 番外:被遗弃的宝物们之——朔风剑朔风剑灵很心塞。自打魔尊东方青苍与妖市主一战之后,朔风剑被埋在了花草甸坍塌下来的山体之中。魔尊显然对它没了兴趣,一点挖它的念头都没有,背着自己拐到手的媳妇儿打打闹闹的走了。朔风剑就这样被埋在了泥土之下,不见天日。不知人世岁月过了多久,忽然一次地牛翻身将花草甸坍塌的山体抖了抖,再连着两天大雨一冲,朔风剑顺着石头泥浆乒里乓啷一阵滚,就这样狼狈的躺在石滩上,重见了太阳。朔风剑灵在石滩上静静躺了许久,躺到天放晴了,水退了,身边的草都长起来了,朔风剑灵终于有了想法,他觉得,他不能这样沉默度日了。赤地女子转世了,妖市主也没有了,魔尊和小媳妇早不知道到世间哪个地方逍遥去了,天界没人管他,魔界没人捡他,连只野狗跑过来也不叼他一口。他感觉自己一代名剑的尊严,受到了深深的伤害。朔风剑灵下定决心,要给自己再找一个主子。他打算明日就化身为一个青年人,去人世间流浪。然而便是在他动身前的这个傍晚,一个少女从山下爬了上来,但见静卧于草丛之中的朔风剑,少女一愣:“刀?”胡说八道!他明明是剑!朔风剑灵气呼呼的冷哼一声,寒气纷飞而出,少女冷得微微一抖,但她并没有半分退缩,一步上前,将朔风剑柄握了起来。朔风剑灵并不想伤人,当即收敛了寒气,他本以为少女拎不起他,握了剑柄就得松手,但想不到,这姑娘小小年纪……臂力还挺大的……少女提了他就走,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老人背着背篓在栽草药:“爷爷,我捡了把刀。”说了他是剑!“能用吗?”“能,看起来挺新的。”说着,少女一抡胳膊,一剑砍在旁边的小树上,只见小树根萝卜一样,“唰”的一声,树身上白光一闪,一条斜口子划过,被切断的上半截慢慢倒了下去。老头看见倒下的树惊愕非常,隔了好半天,老头才回过神来:“宝芝丫头,你这是上哪儿捡的刀啊?”是剑!朔风剑灵十分生气。“山上。”宝芝倒是没多惊讶的模样,坦然道,“家里砍柴刀正好该换了,用这个劈好。”朔风剑灵愕然,劈……什么玩意儿……夜里,只闻一声声砍柴声自破烂小院里传出。每一剑下去,朔风剑都感觉自己无比的心塞。他本是打算今晚趁这两人睡着之后偷偷跑掉,但哪想这丫头精神这么好,回到家之后,拾辍拾辍,居然立马提了他到后院劈柴去了!他堂堂朔风剑灵!怎能干这差事!实在有辱威名!朔风剑灵一怒,寒气喷涌而出,宝芝忽然手一抖,朔风剑啷当一声,落在地上。宝芝搓了搓手,不废话不嘀咕,径直又将朔风剑捡了起来,继续面无表情的劈柴。朔风剑灵惊诧不已,区区一个凡人,受了他的寒气,居然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还能抬起胳膊挥舞他,还能继续用他劈柴!这委实是奇事一件啊!朔风剑灵按捺住惊讶,随即往宝芝身上一探,只觉她体内热气充盈,更比其他凡人强上许多。这……可是天生异数,可遇而不可求的人啊!若是从现在便开始修炼,假以时日,或能成为他下一任主子,继续使朔风长剑威震三界也不是不可能的。朔风剑灵起了心思,他心知这样体质的人少之又少,过了这个村,说不定就没有这个店了。虽然这丫头一开始拿他劈柴是有点大不敬,但回头好好调教调教,待得知晓了他的真正厉害之处,这丫头必定对他仰慕不已,供奉有加,那时,他再对这丫头教导教导,修得仙身,也不过十来年间的事。他没打算走了。第二天别家的鸡一鸣早,老头喊着:“丫头,起了。”宝芝就半点不偷懒的起了床,吃过早,拿了朔风剑便随老头上山去了。到了山上,老头独自去采药,宝芝背着背篓去砍柴,朔风剑存了显摆了心思,当宝芝一挥剑,忽然之间,面前的一片树林哗啦啦的全部倒了下去。宝芝微微一愣,看向朔风剑。朔风剑看着她的表情,满心得意。但宝芝将他看得一久,朔风剑灵忽然心里有点诡异的感觉冒了出来,好像……这丫头能看见他这个剑灵似的……还没来得及确认,宝芝就已经提了剑上前,该削枝桠的削枝桠,该砍断的砍断,半点不稀奇的用朔风剑把木柴全部剃干净了,放进背篓里,然后和老头打了个招呼,自己先回家了。这……这丫头,半点没感觉到他的厉害?朔风剑灵怒从恼中起,不过罢了……他安慰自己,凡人嘛,总是眼光浅薄一点的。他正想着,宝芝路过一家农户后院,有几个人正追着一条狗从小路另一头追来,大声喊着:“那是条疯狗!躲开躲开!”宝芝握着朔风剑剑柄的手一紧,朔风剑灵立时心头一喜,表现的机会又来……还没想完,朔风剑灵只觉周身一轻,他看见旋转的天地和越来越近的疯狗……竟是宝芝将他扔了出去……扔、了、出、去!“咚”他的剑柄准确的砸在狗头上,疯狗“嗷呜”一声,晕了过去,还在田坎上抽搐。朔风剑砸到狗后,弹到一边,顺着田坎,滚进了旁边的肮脏泥地里。朔风剑灵隔着泥,望着天,没一会儿,宝芝便来捡他了。看见宝芝毫无歉意的脸,朔风剑灵的心境竟是从未有过的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