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战斗,你总要告诉你的士兵为何而战,这是古语所云的师出有名,重要的不光是告知他人你为何而战,更重要的是告诉自己人为何而战;反之,士兵在战斗中的意志会大大降低。张左耀也想说自己是为国为民的大义所在,不过仔细想想又觉得太空矿了。
于是他询问胡三他们,结果最终无奈确定下来的理由就是,县府的县尉等人,合伙克扣了南浦应得的军饷,不光南浦,还有许多人的都是他们贪墨了,而这一次,蜀王决定要办了他们。
七百多步外,敌人的身影已经清晰起来,有二十余骑打头,后面百多步兵。二百对一百。
张左耀望望自己人,新兵有的开始颤抖,有的瞪着眼开始发蒙,他突然想起了出发前,胡三的战前动员:“兄弟们,就是他们,就是这些人要断了大家的活路,你们说我们能放过他们吗?”
“不能!”
“旅帅虽然给了粮给了饷,但那不是我们应该拿的,吾等的粮吾等的饷就在前面那帮王八蛋身上,能放他们过去吗?”
“不能!”“不能!”
“你们怕了吗?你们是兵,当兵杀人,没什么好怕的,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那时候还刚出了南浦镇,胡三的演讲极为简单,一开始只有几个人回应,后来,却是所有人都闷声嘶吼,浑厚而低沉,更是杀气凌然。而此刻敌兵越行越近,四百步,张左耀已经能看见马背上骑兵的脸色十分不好,他也才真正明白胡三那几句理由是多么重要,如果换作自己是小兵,此刻如果没有一点理由支撑,张左耀猜测自己可能会有逃跑的冲动吧,而有了理由,哪怕明知道是假的,那都是一个自我安慰的好东西。
摇摇头,战斗里,自己净是胡思乱想可不好!又看一眼敌人,张左耀举起了右手,只见侧面陡斜的山坡上,近三十个弓手突然一个跃身,一字排开的出现在侧面山丘顶上。挽弓搭箭,斜指远处的骑兵。
也许是逃命太慌张,又或者打击意外了一些,弓手出现以后,一路狂奔而来的敌人尽然没有发现他们,显得那么不可思议。直到近了二百步,前面的骑军一勒马:“贼兵,前面有贼兵!”
张左耀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右手狠狠一挥!
“嗖嗖!”弓箭抛射而出,三十支箭似要钻入云层。
“杀啊!”
“杀啊!”
“杀啊!”
军官带头,拗口东坡呐喊着冲了出来,不一会,本来看似平静的山头即刻站满了挥舞着刀枪的士兵。
“啊!”
“啊!”
三十只箭不多,至少十人以上毙命,距离拗口不过二百多步,此时的地势已经变得越来越窄了,原本散乱奔跑的敌人,此刻已经有点一窝疯的挤在了一起,这才有了这么大伤亡。
“别慌,冲上去,冲上去!”敌人的骑军开始指挥。不过显然慌乱之下,他并不是很出色!张左耀预谋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保护弓箭手?当然,不一定是要用人保护,地势条件一样可有。
乱军开始往离开道路,往弓箭手的方向冲去,不过此刻已经是第三波箭雨,付出了近三十的伤亡之后。而弓手一见对方袭来,更是卯足了劲开弓,往大队的抛射改成了对靠近一些平射,少了靠惯性产生的杀伤力,却大大提高了精准度。
离开道路,动作变得迟缓,山势又陡,想寻路上去,那就是找射。两个呼吸,又丢十来条命!
张左耀的人则是站在拗口东坡呐喊助威,他咬牙切齿的想:要是给我一百弓,这种二百整装之军对付一百乱军的战斗根本就能瞬间结束!
“回来,回来!冲过北拗口,杀过拗口就能回家!”又有骑军喊话了,张左耀定眼望去,哈,终于出下了,遂州马步军都指挥使李仁罕的四公子,青石县尉李泊洋。不过此刻的李泊洋已经没有了当初英气勃发,他披头散发,徒劳的挥舞着手中的精致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