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c市警局的楼顶,一个穿警服的男子和一个黄衫女鬼对峙着。女鬼的黑发如海藻般随风飞舞,申禹被卷在她的发丝里动弹不得,发丝透过警服,在皮肤上勒出一行行的血痕。
“你听我说,你的仇已经报了,不要再执迷不悟,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他直视着女鬼的眼睛,一脸诚恳地说。
女鬼七孔流血的脸上凄然一笑,“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当我还会相信你吗?”
申禹变了脸色,愤愤地说:“不许这么污蔑人!我才不是!”话音未落,只觉得身上的发丝又紧了几分,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刑家的人只练罡气不学符咒,不过他曾经因为好奇偷偷从李云峰那里学来一些。现在自己的刑家身份不管用,刑家的擒拿绝学制服不了它,只能出其不意了。
“飓风!化万剑,斩!”申禹突然大喝一声,一时间狂风骤起,裹在他身上的发丝齐齐被风刃砍断,他得以脱身,急急的后退几步,站在了楼顶的边缘。
下面,就是车水马龙的大街。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拖延不了多久了。
“我是刑家的人,你不能杀我,我死了还是鬼差;可是如果你杀了天命之人,你就要万劫不复了。”他站在生与死的边缘,妄图做最后的努力。
女鬼飘飘悠悠飘到他面前,惨白的手指扼住他的喉咙,咬牙切齿地冷笑,“你是警察,你是鬼差,可是怎么不给我伸冤?”
申禹无法辩解,因为他已经被掐得说不出来话了,藏在身后的右手颤抖着按下了手机的按键。
黄色的鬼影一闪,满眼的都是黑色的长发,透过长发的空隙,申禹惊惧地发现了身边多了一个人,衣衫褴褛,苍老不堪,拖着干瘪的裤管,却奇异的站着,他吃吃呆笑着向他伸出手那么一推。
惊风猎猎,身体急速的坠落,瓢泼大雨骤然而降,满天满地,如同那无处诉说的仇恨。
*
李云峰和阳光还没有走到家,就接到申禹的电话,他接起来,里面却是一片忙音。
“不好!申禹出事了!”他拉起阳光的手,祭起一张搜魂符,用桃木剑在上面长长一划,黄符迅速燃起,顷刻之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警局的楼下。
因为用力过急,李云峰此时勉强扶了阳光的身子才站住。
变故发生得太快,以至于阳光现在还如坠云雾,她能感觉到李云峰的手在微微颤抖,抬头一看,他的脸色冷峻如刀,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脚下,只见脚下一片血红,头顶明明是晴朗的夜空,地面却像下过暴雨一样,到处流淌着混着鲜血的污水。而申禹就躺在这一片污水之中,满脸满身的血浸透了身上的警服。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努力地大睁着,已经没有了焦点。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全身的血液都要结冰:她已经第二次目睹有人这样死去,可是这次不一样,他是自己的同道,只见过一次面就把自己当成了朋友,甚至是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当自己是他的朋友,短短的几天而已,他也这么死了?
李云峰早已在身后设下了结界,让路人暂时不能发现他们。
他在申禹的尸体前蹲下,从他紧握的手掌中取出一块黄色的玉珏收起来,然后用手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睛。手指探到了他的胸口,李云峰微微一惊:他的魂魄呢?他不可能不等我来就先走!
“哥,他在那里!还有那个女鬼!怎么办?它们缠到一起了!”阳光指着半空中厮打在一起的两个鬼魂大喊道。
李云峰站起来,握紧了拳头,右手一动,长剑出鞘!淡黄色的桃木剑瞬间变成了寒光冽冽的龙吟剑,李云峰一跃而起,长剑直直地冲着纠缠中的两个魂体刺去!
女鬼悚然一惊,下意识地闪身躲避,李云峰第二剑紧接着又刺了过去。
“阳光,用符咒对付这女鬼!申禹有先天罡气护身,他不怕!”李云峰又一剑刺空,大声喊道。
阳光不由多想,祭起风、雷、火符,连珠炮似地向女鬼打去。
一时间电闪雷鸣,天空中如放烟花般热闹,经过最初的慌乱,女鬼也越来越应付自如。
两个道士和一只鬼,群殴一女鬼。结果女鬼还是稳占上风。
申禹的鬼力不是女鬼的对手,他不想把李云峰他们两个也搭上,好在他的擒拿还是有些根底的,他看准了时机,冒着被她的妖风打散的威险冲过去拼力一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牢牢地反扣住了女鬼的胳膊。
女鬼的行动一时受制,李云峰趁机一剑刺向她的心口!虽然他法力不够,但是桃木剑诛灵斩邪的力量还是不可小觑。女鬼惊惧不已地看着胸口的大洞,急急抽身后退甩开申禹,一阵疾风过后,消失了。
申禹受伤不轻,经她这么一甩,魂魄开始四散。
李云峰急急祭起招魂幡,口中念念有词,四散在空气中的魂魄开始极慢的速度慢慢凝聚,渐渐幻化成一个极淡极轻透明的人形,忽然又四散开。
眼看着申禹的魂魄聚了又散、散了又聚,李云峰有些力不从心,冷汗涔涔而下。
申禹的魂魄半挂在招魂幡上,勉强发出了**。他不想李云峰再耗费真气,只得凭借着强烈的怨念慢慢汇聚成形。
阳光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他还在就好。再仔细一看,他的魂体简直惨不忍睹,身上脸上都是一道道惨不忍睹的抓痕,几乎看不出模样了,脸上也是痛苦纠结的样子。
“你还好吧?”李云峰强忍着悲痛的情绪,问道。
申禹吃力地点点头,“我擦!那娘们儿太猛了,我差点儿被她撕了!多亏你来了。”想了想,又黯然地说了几个字:“云峰,对不起。。。。。。”
“我们还得谢谢巫家那位,好在他来过,否则局面就更难以控制了。”李云峰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