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十)感觉着锦被的柔软暖和,可浅媚张张嘴,没能开口。唐天霄舒展着腿脚,把锦被盖得舒服些,沉默片刻,又问:&ldo;听说北赫的规矩,和大周并不一样?大周讲究男女有别,有的夫妻在结婚之前都不曾见过一面。而北赫……听说男男女女杂居一处,女儿家嫁的郎君,常是相处颇久情投意合的情郎?&rdo;&ldo;情郎……&rdo;可浅媚望着两人之间隔的浅黄色薄帷,嘀咕道,&ldo;我没有……&rdo;唐天霄哧笑:&ldo;朕问你有没有这回事儿,谁问你有没有情郎了?&rdo;但他仿佛又因为她的这句话高兴了些,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笑道:&ldo;以后,你就有情郎了!朕便是你的情郎!快睡吧,朕闲了就带你骑马打猎去。&rdo;可浅媚怔住,刚因松了口气而有些回温的手脚似乎又凉了下来。软榻似乎太窄了点,唐天霄辗转得有点困难,忽然便想起,他已经很多年没睡过这样的软榻了。他的爱妃们用尽心机,耍尽手段,得他偶一眷顾,莫不邀宠献媚,唯恐侍奉不周,惹他厌弃。其实她们终究不懂得,他是不会厌弃的,只要她们有她们存在的价值。出神地望着红烛跳动的灯火,他听着c黄铺上低微的呼吸,忽然道:&ldo;以前也有个女子,总是让朕孤伶伶睡在榻上。可那时,朕每天都很欢喜。&rdo;c黄铺上连低微的呼吸也听不到了。自然不会是睡着了。是因为紧张而屏住呼吸,还是在凝神侧耳倾听他继续往下讲?心头再次涌上的钝痛中,唐天霄懊恼。怎会又提到她?这个对男女之道畏怯不已却努力装作勇敢的北赫少女,才是他势在必得的极品。如果她的内心若和她的外表一般清澈美丽,他能不能很快在那里铭刻下自己的烙印?从此和别的妃子一样,以他的悲喜而悲喜,以他的喜好为喜好,随时看着他的眼色,以承欢于他而得意……他要收伏她,连人带心。一定只是因为喜欢看她明亮的笑容,绝对不会因为她长得像谁……唐天霄再望了一眼薄帷后掩在锦被中的纤巧身形,轻轻一笑,打了个呵欠。他曾亲自领兵征伐,奔波于风里雨里金戈铁马里,不知历了多少的艰辛,其实对c黄榻并不挑剔,觉得心头安稳些,便很快陷入沉睡。可浅媚始终保持着最初蜷卧的姿势,一动不动,直到唐天霄睡熟很久,铜壶滴漏的刻度悄无声息地画到了三更天,她才动了一动,低头看向自己的前胸。松散的中衣下,依旧肌肤如玉,高耸丰满,并没有因为唐天霄的轻怜蜜爱留下任何痕迹。可到底不同了,不同了。她的唇齿间满是他的味道,她的肌肤上满是他的气息。或者,不只味道或气息这么简单。不忆卿卿,满枕蝴蝶梦(十一)陌生而异样的阳刚气息,混合着龙脑和兰芷的清香,那样扑头盖脸地笼住她,侵入她,与她交融……她猛地将头埋入衾被中。直至……在窒息中快要晕厥,才无力地放开自己,在一阵阵的倦乏中感觉到慢慢袭来的一丝睡意。这时,窗外已有一线薄光透入。可睡眠竟也不安稳。她好像回到了糙原,回到了她可能再也回不去的糙原。天蓝蓝,糙青青,大群的牛羊在风吹糙低间时隐时现,像散散落落滚动的珍珠,一路策马扬鞭行过,便是无数灿亮的珍珠在眼底滚过。那时候,眼底的一切都是鲜亮的,连嗅入鼻中的青糙气息,都是清亮亮沁入肺腑的芳香。也许是因为那个男子罢?月朗风清般的风姿。温厚而苍凉的眼神。激越却典丽的笛声。她心底的雀跃总在不知不觉间被唤起。和他并辔而行时,她是那样艳丽而张扬,如凤凰般迫不及待地展开翅翼。她甚至很好奇,江南究竟是怎样的地方,能孕育出如他那般气度超群的男子。可惜他终究只是她的七叔,就如她注定了会来到江南,嫁给不曾见过一面的大周皇帝,应对不知几许的急流漩涡……她自然是不怕的。即便后宫险恶,如行走悬崖边缘般随时可能跌个粉身碎骨,她也有足够的自信,摔下去的那个,必定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