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却独独挑中了这里,她人小,力气也小,就指挥承安滚雪球,承安哪里玩过这些,从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孩子,一向聪明的脑袋,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被宛若嘲笑了几次。最后还是马棚里几个看行李马车的小厮,嘻嘻哈哈过来帮着滚了一大一小两个雪球,堆在一起。承安歪头左看右看,怎么看都不像个人的模样,却任宛若继续折腾,宛若找了个小木盆放在雪人脑袋上,指使春香去弄两个圆滚滚的核桃当眼睛,捡了一颗地上的松果子当鼻子,用树枝折了一个弯弯的形状,按在雪人嘴的位置上,退后一步,左右端详端详还,觉得差点什么?又让春梅找来一块红色的长条形布料当围巾,拍拍手,叉着腰,对承安洋洋得意的说:&ldo;怎么样?像不像?&rdo;承安还没说话,后面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却道:&ldo;像……&rdo;声线略低,带着股子鲜明的男儿气,宛若不禁回头,从那边缓步过来一个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身上披着黑色大毛斗篷,风帽裹住金冠,身上玉带蟒袍,宛若仰着头,目光落在他脸上,不禁有些发愣。颇为俊美帅气的脸,剑眉星目,站在哪里有昭昭男儿气,气势不凡。其实宛若的审美观不可避免的停留在成年人的高度,因此在她眼里,承安再漂亮也不过是个小孩子,而睿亲王不一样,潜意识里宛若是个成熟世故的女人,虽然顶着一个萝莉的皮囊。这是怎样一双眸子,睿亲王赵琅恍然见到了一汪湖水,澄澈清明却深不见底。赵琅被风雪阻在管驿之中,着实有几分无奈,不是太后寿辰将至,说实话,他宁可呆在清江畔的兵营里。随着各位皇子渐渐长大,京城里的派系越发分明,作为手握兵权的亲王,赵琅的地位尤其尴尬,权力的倾轧,赵琅从小看的太多,也异常厌烦,因为太后做媒,硬生生就把赵琅划进了四皇子的阵营。同时,皇兄的心思也大白于天下,其实皇兄的想法,赵琅几年前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皇兄对贤妃和其母族的荣宠封赐,以及对四皇子偏爱的态度,都隐隐露出了苗头,只是前有已故皇后所出太子,废长立幼可是皇家大忌。尤其若是四皇子有望,二皇子,三皇子,乃至下面的众多皇子,人人便有机会,争储夺嫡,在如今的北辰真可伤筋动骨。和南夏这一仗势在必行,赵琅预测至多不过十年,肯定又起兵祸,最可怕的,那时候十几个皇子都已羽翼丰满,弄不好便是灭国之祸,赵琅虽不恋皇家富贵,却也不想北辰亡国,可惜有时候覆灭和兴起,往往不以人心为念,只是未雨绸缪,尽人事听天命罢了。每每想到这些,赵琅就觉心情烦闷不堪,出来散散,忽而听见这边嘻嘻哈哈的吵嚷声,赵琅立在院门哪里瞧了大半天,丫头小子围着中间一男一女。两个粉团而似的孩子,看上去不过七八岁大小,男孩儿穿着一件蓝色锦缎披风,被那个穿着红色披风的小丫头指使的来回忙活,甚为乖巧。赵琅略一想,就猜到是苏澈的子女,看年纪,该是王氏所出嫡女和庶子,稍稍闻的王氏和嫡女并不受宠,如今瞧这隔母的姐弟倒是甚为亲厚,不与别家相同,遂添了几分好奇,迈步走近了些,听到小女孩神气活现的声音,不禁莞尔,兴致一来便搭了句话。女孩儿转过头来,赵琅真正有几分意外,这样敏慧的眸子,怎会是一个才七八岁的小丫头,苏府这个嫡女的确很不一样。宛若还没反应过来,下面已经呼啦啦跪下一片,参见王爷,王爷?是啦!他就是那位闻名遐迩的睿亲王,遂有些好奇的打量他。承安偷偷捏了捏宛若的手,宛若才想起来自己要见礼的,微微屈膝,像模像样行了一个规矩的万福礼:&ldo;臣女参见王爷&rdo;睿亲王笑着摆摆手,那边苏澈已经听着了信儿,急步赶了过来,略扫了宛若和承安一眼,忙着上前见礼道:&ldo;这管驿景色平常了些,想来入不得王爷眼,只我那院角的一株老梅今儿却开了几朵,红艳艳,映着这漫天大雪甚为得趣,王爷若不弃,下官相陪拥炉赏梅,倒可消磨些时辰&rdo;宛若不禁暗暗瘪瘪嘴,她爹这个人,一贯有些文人的酸儒,花开赏花,雪落赏雪,风花雪月,无论如何,总能让他找到一个借口找乐子,想来也是,这古代有什么娱乐?除了那青楼戏台,便也没别的乐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