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啊……阿月,把头转过去,别……别看娘亲。”
篱笆院内,一名中年美妇叫声凄苦,眼中的泪扑簌而下,看着墙边瑟瑟发抖的女儿,心里屈辱地恨不得立马死掉。
少女看着那粗暴的壮汉,见其身材魁梧,乱发张狂,尤其是他的脸,狰狞可怖,完全不像是人,仿佛是一头猛虎。
“妈的,”壮汉骂道,“你们这个穷乡僻壤,竟然也能惹来这等妖魔,此番损了三名弟子,让我回去怎么交代?搞不好还要怀疑是我杀的,真他妈晦气!”
少女心中愤恨,怪自己为何如此弱小?眼睁睁看着娘亲受辱,自己却只能在墙边怕得连动都不敢动。她恨不得立刻就长高、长大,拿起扁担或是锄头,不管是什么,只要能敲碎眼前这禽兽的骨头就行。
她没法去指望父亲,因为父亲的脑袋,胳膊和腿都散落在不同的地方,此时的下场比母亲还惨。
少女咬紧了牙,很想找一根筷子把耳朵扎聋,这样就能不用再听母亲那剜心的哀鸣。她没能找到筷子,痉挛的身子也没力气去动,但她却真的听不到母亲的哀鸣了。
“是个不错的女人,可惜也太不禁折腾了些,才这么一会就死了。”
壮汉捞起女人的身体,像摆弄木偶一样将其立住,把尸体垂下的头抬起,对着少女。
“看好了,这就是凡人,蝼蚁一样的东西。我真是搞不明白了,世上凡人少说也有百亿,被妖魔吃掉一点能有什么关系?隔三岔五就让老子除魔,除他妈的魔!”说着把尸体扔到一旁,缓步向少女走来。
少女看着壮汉逼近,想要叫喊,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想动,身体又酸软无比,只能不受控制地颤抖。脑袋里一片混乱,想到母亲的下场,想到自己也会是那个下场。一切都像是做梦,她也也希望这是梦。若不是梦,只怕自己就会疯掉,而疯掉还算是最好的结果。
她没疯,也知道这不是梦。父亲被拧掉头,母亲被侵犯致死,她实在想不通,这个人们口中的“仙人”为何比妖魔还要残忍?
双腿间有暖流淌过,少女羞耻无比,却发觉身体又听使唤了。她向天祈祷,若有机会,一定要杀了眼前这人。
“我不是变态,对你这种丫头没兴趣。不过我好歹是正统仙门的人,残杀凡人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只能顺手宰了你这丫头,让你一家作伴。”
天不遂人愿。
少女终于明白,天不遂人愿,只是不遂她们这类人的愿。报仇是不可能了,自己马上也要死掉,可能也是被拧掉脖子,或是那种想都不敢想的死法。不过死总比活着要好,至少不用每时每刻陷在这残忍痛苦的回忆里。只是仇人没死自己却先死,心中多少有些不甘。
看着壮汉逼近,少女打定主意。死她不怕,只怕自己在死前什么也不做。她忽然出奇地冷静,她在等,等对方一过来,就扑上去咬住他的喉咙,像狗一样,无论如何也不松开,哪怕手脚被剁掉,哪怕脖子被掐断。成了就是报仇雪恨,不成,至少也要咬下对方一块肉,让他知道什么叫疼。
“近点看,你这丫头还真标致,”壮汉淫笑道,“这白花花的皮儿,简直嫩得能掐出水来,真想把你养大,现在倒是舍不得杀你了。”
壮汉眼神兴奋,仿佛看到了少女长大后变成美人的样子。
少女面露凶光,比眼前的壮汉更像野兽,她准备动了。
倏然,一绺拂尘从天卷来,缠上少女的身子,将其从地上里拉上天去。
“什么人?敢坏我的事!”壮汉仰头看天,只见一道人骑鹤悬空,身边站着那少女。
那道人低头打量着壮汉,眉头一皱,道:“人身虎面,阁下便是铁旗峰主,猇狂徒?”
“你这道人有点见识,”猇狂徒左手掐诀,右手里凭空出现一把银色短戟,持戟指天,道,“亮明身份,好在我这戟下做个有名有姓的鬼。之后我再杀上你的宗门,好好快活一番。”
“早知你猇狂徒残暴无伦,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道人没有自报家门,而是道,“这女娃娃与我有缘,可否卖个人情给我?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我保证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藏头露尾的东西,你没资格与我谈条件!”
猇狂徒说罢双腿屈起,一跃如飞,比骑鹤的道人还要高。他右手银戟举过头顶,裹挟着身体下坠之势,戟上月牙直劈道人面门。
道人面对这力能劈山的一击不敢大意,直接弃鹤跳下。
猇狂徒的短戟将鹤背劈得皮开骨裂,毛羽纷飞,一声凄厉的鹤鸣响起,他踩着巨鹤的身躯轰然落地。
道人见状向后退了数十步拉开距离,左手一甩,袖口中飞出一团粉红色的幼儿胚胎。
那胚胎迎风便长,随着一声啼哭,竟是变成了一个两人高的巨婴。巨婴举起双臂,对着猇狂徒挥拳砸下,猇狂徒横戟一扫,将巨婴的两条胳膊斩断。
巨婴痛得大哭,张开嘴便去咬对手的脑袋。猇狂徒竖戟向上一刺,银戟捅破了巨婴喉咙,他转动戟柄,戟尖将喉咙捣得粉碎。一串热乎的鲜血淋下,巨婴躺在地上发出风箱般的叫喊,没一会儿便窒息而亡。
猇狂徒四下一望,到处不见那道人的踪影。
他右手松开,手中银戟消失,看着地上的巨婴,嘴里吐出了一个名字。
镇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