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市城的收复那是应有之意,宗淑并不意外,只是时机倒是恰当,若非广济军横生波澜,如今东面应该已经是安定了。
“还有其余的消息吗?广济军方面如何了?”
宗淑到了外面问到。
“到不曾有广济军那里的消息,只是据闻营丘勾当与元知县已经行文四面,如今已经禁绝了广济军内外交通,但是并未有更多消息出来!”
宗淑转回厅内,他还未开口,梅儿先说话了,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广济军拥兵三五千众,便是城内少说也有两千余人,如今四面能调动的军力也不过是断绝交通罢了,而广济军如此实力却不敢踏出城域半步,可见其军中要么是一团散沙,要么是萎靡胆怯,如此以来,清鹏又能斩获新功了!”
宗淑也是点点头,
“所以我并不曾担心风师兄是否会失手,一群为了钱财便做下如此猥琐行径之人,岂能指望他们能有战心?较之白莲教部众,都是相去悬殊,若是地方禁军都是这般模样,我倒是不知道如何抵挡东丹大军了!”
梅儿却并未入宗淑这般蒿目时艰,反而宽慰起来,
“你是当局者迷,我尝听枢府的进奏,那东丹国也是持平日久,数十年来倒是内忧不断,许多精华也是凋零在内斗之中,如今也是那绮里挞凛一枝独秀,麾下精锐虽是百战精英,但是数量毕竟有限,若是堂堂正正的对阵,上四军未必不如其部!”
宗淑却并未因此而宽怀,
“我担心的正是如此,只怕二虎相争,狐狸得利,”
他突然转了话题,
“你们上一次不已经摸查到了西昆仑横山戎那里了,如今可有进展?”
梅儿虽然年长宗淑几岁,又是经常宫廷出入,但是对于局势的敏感可就远远不及了,听得宗淑突然提及横山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宗淑也只能把话说清楚了,
“大綦的天眷公主乃是金枝玉叶,却不避艰辛,经过横山这等苦寒之地,而东丹使团中隐藏横山戎刺客,你们探事司放出的故旧又牵扯其中,尤其是这一次蛇继先遇害,都不由得让我心忧啊!”
“这横山戎人,北面是大綦,南面是咱们大肇,两国将他们团团圈住,难不成他们还敢起什么祸心不成?大綦凰帝已然是风中残烛,四面战事都已经停歇,如何还能在南面生事?大肇若是乱起来,对于他们又有甚么好处?”
“朝中如何看待此事?”
“宫内宫外都以为是东丹主战之人,串通邪教,故意招募横山戎人做下此事,不过是想让咱们自乱阵脚,万一咱们激起横山戎作乱,便更有利于东丹大军南下罢了!”
梅儿又继续说道,
“蛇继先遇害之事是你心头难掩之痛,故而思绪不免关注在此处,此次蛇家人已经如期迎丧而来,想必此事也该告一段落,至于真凶,咱们早晚发落在邪教身上,如今朝廷已经视白莲邪教为罪魁,只待东丹战事有个了断,便也势必将其连根拔起,非要斩草除根,不留遗患!”
梅儿这般说,宗淑不知怎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只能将此话题收住了,
“如今倒是请教梅儿姐姐,如今经抚司里,我是断难走开了,东面之事若是想要不留手尾,还是现在就要开始着手,我只能行文书信数封,只能请姐姐亲自走一趟了!”
于是,宗淑写了五封信交给梅儿,让她出了衙门先去寻递上第一封信给仝维一起出发,再往武宁城寻芦颂递上第二封书信,其次三封信依次是,雷厉、风鸣、营丘栿。
总之,要想拿到这笔财富必须赶在寿宗衍、元况等人上任前,而宗淑也明确表态,丹南经抚司要的不只是钱财,而是于公于私,长公主都该有所表示。
宗淑看着梅儿准备转身而去,突然又叫住了她,
“梅儿姐姐,查寻察子放出故人之事,还须抓紧,另外,”
宗淑正色叮嘱道,
“若是能凭借这些功劳早日放出宫闱,梅儿姐姐还须尽快争取!”
梅儿眉角挑动,
“这是何意?”
“你我是朋友,我这人平素从不对朋友之事袖手旁观,慈圣的身子你心里有数,将来长公主如何不得而知,而你们月曜必然是个尴尬局面,所谓覆巢倾卵,料人料事还是以小人度之为妙!”
梅儿诧异的看向宗淑,片刻间二人也是默认不语,终究还是拱手而别,宗淑从厅轩小窗掠过梅儿背影,也是唏嘘,但愿自己只是想多了,但是这位长公主给他的观感并不好,毕竟初次打交道,竟是个徇私枉法的贪财妇人模样,宗淑虽然照本宣科,心里也是颇有些厌恶。
等了一会儿,长随禀明梅儿已经出府,而且再无旁人过来办事,宗淑这才起身,却并未走向自己的公廨,而是转身穿过厅堂往三堂而去。
来到三堂,无须走近便已经能领略其中景象,三堂此时是所有大门中开,如此做并非是为了让更多的光线照亮其中,毕竟夏日炎阳,即便关门闭户也不至于让堂中人处在昏暗之中。如此大开门户,便是承守真办公一贯作派,若非如今局势未稳,按着承守真开衙升堂作派,那是府衙大门、仪门以及大堂正门都是一起打开,不必胥吏承接状子,是允许苦主直告堂前的,如今虽然不至于此,但是承守真依旧命令三堂大门中开,而堂中参军们正在根据承守真要求,汇报其掌管的案件详情,而承守真面前公案上的文卷也做了区分,左手边乃是核实确凿的案件,右手则是待办的积压案件,至于几个参军面前堆放着数量不等的文册,则是发回重新鞫问的案件,录事参军便是那蓼谷县的主簿,此人一脸肃然,倒与惟公相得益彰,还有一个乃是新到任的司法参军,此人得补阙到任,举止间还颇有带着朝气,唯独那留任的司理右参军一脸的苦涩,便是因为他面前堆积的文卷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