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在诏令抵达时,知县便随着旨意赴任去了,现今早已不在当地,新知县要月余过后才能赶来!”两人行到屋前?,宋辞撩起挡风的帘子,搀钱婆婆进屋的同时,转过脸笑盈盈道:“难缠的走了,新的就算来了我也不怕。我与他并无?任何?私人仇怨,想来章家也不会那样手眼通天?,任朝廷随意委派一个下来他们都认识……”“所以啊,风平浪静了,我自?然就回来了呗!”她样子俏皮,惹得?钱婆婆皱起的眉终于得?到一丝舒展,跟着笑开,假装嗔怪她:“这丫头!毛毛躁躁的!侯府那么好的差事,就这么说丢就给丢了?”“您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个好差事呀!”钱婆婆上下细致观察了她一番,感叹道:“人家都说,这小姑娘啊就跟花儿似的,太晒了打蔫,太冷了冻得?枯萎干瘪。非要用尽心思的娇养,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温度适宜,才能开的娇艳水灵。”“你看你,冬冷寒天?的小脸蛋还那样白皙细嫩,气色红润,可想而知在侯府别苑里,一定被照顾的很?好。”“不信你去叶家院里看看他家的四?姑娘,跟你年纪一样大,脸都皴了!估计一摸都往下掉皮皮!”宋辞被钱婆婆夸张的神情逗笑,同时亦在她护短之中倍感温暖。说到此处,兴许是怕宋辞心里不痛快,老人家又把语锋拉了回来:“不过,无?论在那的生活是好还是坏,总归还是凭你自?己高兴的。你要是喜欢,就继续做下去,要是不喜欢呢,就回家来,咱们还做咱们的生意,除了早晚辛苦点,其他的也不照他们差!”“在东街做生意,好歹自?己能做自?己的主。等到了人家面前?那可就不一样了!别看我老太婆没见过多大世面,但有钱主子的秉性我也略听说过一二!”“不去就不去了吧,免得?多事,再惹自?己一身麻烦!”宋辞听着,不禁再一次为钱婆婆的开明感到触动。同时,她也不得?不佩服老人家料事的能力,甚至她都没说陆家人的种种,她就已经猜到了个大概。看来,等过些天?缓一缓,还是得?找机会把来龙去脉跟钱婆婆说一遍,让她为自?己把把关。老人家阅历丰富,这双眼这对耳朵接人待物,辨明了多少是是非非,定是要比自?己强的。宋辞一只?手撑着帘子,将钱婆婆送进屋,另一边自?己刚抬起腿,正想迈入门槛。突然,一道敲门声从?身后传了出来。“笃笃笃……”宋辞与钱婆婆对视一眼。“又是谁啊?”“会不会,送你来的那位公子忘了什么事没跟你说?”她蹙起俏丽的眉:“不应该啊……算了,我去看看,您先进屋吧。”宋辞重返回去开门,钱婆婆担忧地在后面攀着门框张望。再次拉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两个横眉虎须的男人站在她面前?。“二位……找谁?”其中一个身上衣衫洗褪了颜色的男人上前?,尽可能柔和的压细语气,对她说道:“宋姑娘,您有一些东西?落在别苑里了,主子让我给您送过来。”“你们搞错了吧?”宋辞感到疑惑:“我什么都没有落下。”两个粗犷男人听闻,面面相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毕竟雇佣他们来的主子只?告诉了这一种说法?,至于从?中会遇到怎样的回答,他们又要如何?随机应变……这些他们完全不知道。“哎呀!”另一个头戴幅巾的男人看上去脾气粗暴许多,不耐烦地拔高音量:“你这小娘……小娘子好生啰嗦!我等也是奉了主子的吩咐,给你送来你收下就是了,咱们都省的多费口舌!”衣衫泛白的男人瞪他一眼,随即赶忙转过脸对宋辞赔笑:“姑娘别多心,他就是这么个急性子!”“府上说了,这些都是您在别苑时常用的东西?,您走后旁人也用不上,扔了可惜,还不如继续给您拿去用……”“您看,既然都差遣我二人来了,您不收我们回去没法?交差,要不然……您就收下吧。”宋辞心下依旧狐疑:“你们是别苑的人?可我在那待了一个月之久,进进出出,为什么从?没见过你们呢?”“我俩是前?院的,负责给主子套车卸车,平日里养马喂马,你们后院的女眷自?然看我们面生!”宋辞听他们将别苑的事说的有鼻子有眼,再或者?说,外人一般连“别苑”本身的存在都毫不知情……也许,他们当真?是主子派来的也未可知。现而今陆夫人回京了,陆行川与她同行而来,那么府中剩下的就只?有……好吧。她回忆起那位萧公子的脾气秉性,觉得?在她走后把她用过的东西?都给扔出来,确实像是那个人的一贯作风!尤其别苑里又没有其他女子,即便有,以他和陆行川的身份,应也不会让人家穿她穿过的旧衣服……于是她妥协:“算了,扔掉也是浪费,那就给我吧。”“是什么?衣服?荷包?还是被褥和汤婆子?”男子看她态度有所松动,不禁面露喜色:“东西?有点多,我们兄弟二人拎不下,所以先放在那边的板车上了。至于要什么不要什么,还请姑娘随我移步过来,等您挑好了,我们再帮您搬进院里。”因他们说话前?后妥当,又披了别苑的外皮,宋辞一时没有起疑,跟着走了过去:“只?是衣物的话,不会有那么多才对呀!难道把我用过的锅碗瓢盆也给清理出来了?”宋辞随着他们往板车的方向?走,嘴里纳闷的碎碎念。她原走得?好端端的,忽然!嘴巴猝不及防的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捂住,紧接着整个人被扛起,失去了平衡。“呜!救命……!”宋辞奋力抵抗,惹恼了两个彪形大汉,抬手给她脑后狠狠来了一下,敲得?她瞬间失去了力气,眼前?发黑,想吐。混沌迷蒙之中,她感觉到自?己被严严实实塞住嘴巴,套进麻袋里,像扛猪一样被捉起,不知要送往哪里。往常在看电视剧的时候,面对绑架桥段,她总是会质疑被绑架的人,为什么不吐掉嘴里的棉巾?要是有心的话,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应该很?容易就能吐出来的!可此时此刻,当事人变成了自?己,她这才明白是自?己太过天?真?了。棉巾塞得?很?满,令她的下颚骨完全撑开,无?法?与上方咬合,甚至连用舌头顶,都没办法?令棉巾吐出来。她头晕晕的,使?不上力气,只?用仅存的理智猜想,到底是谁和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刚一从?别苑出来,就派人来绑架她!最?后得?出的结论有两个……知县?再或者?是章家。依她为数不多,且愈渐流逝的神志判断,前?者?走上了平坦官途,前?景一片大好,不会在调走后还留人死死盯着她。这么看来,还是后者?的面更大一些。唔……不行,好晕,好像快要撑不住了……失去意识的前?几刻,宋辞隐约听到几句来自?绑匪的对话。“呸!这小娘们,事儿还挺多!这不信那不信的,还要老子跟着陪笑脸!”“哥,都告诉过你了,做这一票不像以往打打杀杀,你不能冲动,怎么就是不听!差点坏了好事!”“行了,磨叽什么,这不是成了吗?”“人是绑到了,可还没交货呢!只?算成了一半。”“那头在哪接应?”“城北驿站。”“还出城?”“嗯,官道下边。”“乖乖!这什么来头?绑了人就敢上官道?不怕哨卡查人?”“听说家里是做买卖的。”“不可能!做买卖的哪儿有胆子干绑人的事啊!忙活半天?还只?绑一个?依我看,这丫头长得?不错,八成是叫哪个官老爷给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