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上午好!今天是红星钢制品厂竣工、投产,双喜临门的好日子。我谨代表镇党委、政府和人大,对红星厂的竣工投产,表示热烈的祝贺!对参加此次庆典的企业家和社会各界来宾,表示热烈的欢迎!对为红星厂建设,贡献智慧与汗水的工人同志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深圳的建筑工人,创造了七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你们创造了三个月建一座厂的刘柳镇速度。工人同志们了不起啊!宣传部门的同志要找媒体,上新闻,号召全镇人民向红星厂学习,感召更多有胆有识有志有为的社会贤达,投身到刘柳镇的改革开放与经济社会发展中来。
我们刘柳镇,千山脚下,南沙河畔,物华天宝,人杰地灵。我这可不是说套话,空话,大话。我说的,有史可查,有据可考。四百年来,刘柳镇商脉绵延不绝,工商文化,在东北大地更是首屈一指。我们有着悠久的工商传统,有着丰富的工商人才储备。发展工商业,我们有着巨大的人才优势。
我们刘柳镇位于沈大中部城市群腹地,南有鞍阳,北有襄平。南有大连港,北有奉天机场。中长铁路、哈大公路越境贯穿,鞍阳环市铁路直达我镇。发展工业,我们有得天独厚的区位优势。
我们要跳出刘柳镇,看刘柳镇,充分发挥地缘优势,南打鞍钢牌,北打辽化牌。依托鞍钢,开展钢铁制品深加工。依托襄化、庆化,发展化纤、化塑、塑料产业。主打特色牌,培育自己的支柱产业,用三到五年时间,建成全国最大的钢模板产业集群。用规模化,带动市场化。
我们欢迎天南地北的朋友到刘柳镇考察投资,欢迎有志于干事创业的朋友到刘柳镇创业发展,欢迎海内外的企业家来刘柳镇洽谈合作!
让我们团结起来,攻坚克难,埋头苦干,加快发展,为把刘柳镇建设成为鞍阳第一镇而努力奋斗!
……
崔书记的讲话,如火山喷发出滚烫灼人的岩浆,更像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瞬间把全场的气氛推向高潮。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崔书记面带微笑,向台下的群众频频挥手致意。
在邵勇的陪同下,崔书记带领镇党委、政府班子,为红星厂揭牌、剪彩。并到车间,按下按钮。守在机器旁的工人,开足马力,投入紧张地生产。
厂门口礼炮齐鸣,院子里开了席。舞台上音乐声起,李小楼再次登台献艺。人们边吃边喝,边欣赏二人转演出。
宴席至午方散。送走崔书记和镇领导,社会各界来宾也纷纷告辞。春杏和晓丹见邵勇太忙,也相携着告辞离开。邵勇拖着疲惫的身子,把邵普、文明、家有、柱子、栓子、罗木匠、吴瓦匠、冯铁匠等一众功臣,聚到一桌,喝杯庆功酒。
可刚放下酒杯,还没端起饭碗,罗木匠的邻居,十七八岁的黑子,喘着粗气,满头大汗跑进来,神色慌张,到桌边拉了一把罗木匠,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吧嗒!”罗木匠惊得脸色煞白,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苶呆呆两眼发直。
众人听到响动,齐齐甩脸看向罗木匠。邵勇感到事情不妙,急问黑子:
“到底出了什么事?”
“罗婶疯啦!我妈让我找罗叔赶紧回去。”
闻听此言,众人撂下碗筷,纷纷起身。邵勇快步来到罗木匠身后,拍打着罗木匠后背。三二分钟,罗木匠才缓过气来,两眼泛红,叹息一声:
“你说,你婶这命是不是到头啦!孩子们的命,咱这苦啊?”
话未说完,泪水夺眶而出。邵勇也是一阵心酸,鼻子翅直扇呼,差点憋出眼泪来。稳了稳心神,邵勇劝道:
“罗叔!留下文明照应厂子,我们都陪你回去。”
罗木匠已动弹不得。邵勇用力搀起。罗木匠脚步踉跄着往外走。
邵勇、罗木匠一行人,半个小时后回到了南大洋。罗木匠家房前屋后,聚集了几百号人围观。
辽南入冬以后,天气转凉。罗婶却摘了窗忘户,坐在窗台上。远远看去,穿戴还算齐整,耷拉着双腿,脚上的鞋踢掉了。手抓脚踢,骂声不绝。嘴里喷出的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围观的人,有的惊惧,有的痛心,有的窃笑……
罗木匠分拨开众人,扔下自行车,上前解劝,却见老伴形同鬼神附体,两眼发直,嘴唇发青,面色发白,神情狠戾。罗木匠叫,却充耳不闻。伸手去拉,一爪抓在罗木匠手上,顿时撕下一道皮肉。血瞬间淌了下来。
邵勇示意栓子和柱子,潜进屋去,悄悄上炕,从后面抱住。罗婶双臂被捆住,双脚踢蹬得更加厉害,头也疯狂转动,张着嘴,露出白惨惨的牙齿,撕咬。
栓子和柱子把人从窗台抱下来。邵勇凑到罗木匠耳边,劝道:
“我看婶好像精神出了问题,保险起见,还是送医院确诊一下好。这么拖着,别误了治疗。”
罗木匠的儿女,听到消息,也从学校赶回来,瞧见母亲这样,俩孩子吧嗒吧嗒掉眼泪。罗木匠叫过孩子交代:
“我带你妈看病,老大你照看下弟弟,顺便通知你姥姥舅舅一声。要是我晚上不回来,让你姥爷过来做伴。”
俩孩子含着眼泪点头。罗木匠过去,换过柱子,把老伴搂在怀里。罗婶一口咬在罗木匠肩头。罗木匠眉头一皱,却吭也没吭。罗木匠大女儿惊叫:
“妈!妈!你怎么咬我爸啊!快松口!妈!你咬的是我爸!”
可任女儿怎样哭喊,罗婶好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嘴咬着丈夫肩膀,死死不松口。幸好入了冬,身上衣服厚实,要不,得啃下块肉。
柴油机轰鸣,人群把道路让开。邵普找了辆手扶拖拉机。大家齐上前,七手八脚,帮衬着把罗婶弄上车。车“突突”着,喷吐着黑烟,离开人群开走了。
多么痛的感悟。邵勇紧紧攥着拳头。罗婶那年中毒昏迷,险些丢了性命。在罗木匠和家人的照顾下,将息了这些年,虽菜了些,干不了重活,可家里毕竟有个女人料理,才更像个家啊!
谁想,屋漏偏逢连天雨,破船又遇顶头风。一双儿女刚上初中,日子好不容易缓过来,罗婶又变成这样。命运啊,怎么就不肯放过这多灾多难的一家人呢?
送走罗婶,众人无不唏嘘感叹。趁乡亲们渐渐散去,邵勇深深呼出一口气。转身,却见村里打更送信的老马头,急三火四奔过来。邵勇皱紧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老马头没吵吵,没嚷,到邵勇跟前,焦急地说:
“邵勇,赶紧回厂,厂里出事啦!”
“出什么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