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荣斌记起来,那信上曾经说过,存善是兄弟姊妹三人,存善的日本名字叫及川秀树,他的哥哥叫及川秀也,还有个姐姐叫及川惠子。
有一天,他的哥哥及川秀也,会前来寻他。
那么,眼前之人应该就是及川秀也了。
许荣斌没有详细询问,只是对及川秀也说了一声:“你跟我走吧!”
及川秀也看了看许荣斌,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起身跟在了他的后面。
卫兵随后牵来了马车,他和及川秀也双双上了马车,随后吩咐车夫回信和棉纺厂。
许荣斌带着及川秀也直接进了信和棉纺厂。
侯林家的见许荣斌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伙子回来,赶忙迎上前去,看着及川秀也问道:“县长回来啦?这是……客人?”
许荣斌没有回答她,而是问道:“太太呢?”
侯林家的赶紧回答道:“太太呀,刚才去了前头。”
前头指的是工作区,这一点,许荣斌是知道的。
“去把她叫回来,就说家里来了客人!”许荣斌吩咐道。
“好嘞!”侯林家的爽快地回答。可是转过头去,她却小声嘟囔了一句:“这算什么客人,分明就是个叫花子!”
稳儿回来的时候,许荣斌已经命人将及川秀也带下去吃饭了。
稳儿进了屋门,只见许荣斌正背着手对着墙壁,仿佛全神贯注地在观赏墙上的字画。
听到开门声,许荣斌便明白是稳儿进来了。
“许县长怎么有空在这个时候回来呀?”稳儿打趣道。
“侯大嫂没有跟你说吗?”许荣斌却一反常态,神情严肃,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与稳儿嬉笑。
稳儿立刻明白,这肯定是发生了重大的事情,说道:“侯嫂说,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在哪呢?”
许荣斌掏出了那封信,将它交到稳儿的手上,说道:“你看看就明白了!”
稳儿打开信封,看到了那半块纸币,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她赶紧走进里屋,从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信封来。
稳儿从这个信封中也掏出了半块钱币,他小心翼翼的将两个半块的纸币对在了一起。
严丝合缝,不错,就是原来的一张!
稳儿的嘴唇微微颤抖,眼里闪烁着泪光:“是,他的,家人找到这里了?”
许荣斌点了点头道:“是他的哥哥及川秀也来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稳儿小心翼翼地问道。此时,她感觉自己的心口已经在隐隐作痛!
许荣斌坐在了椅子上,缓缓说道:“应该让善儿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你的意思是想让他走?”稳儿的眼里噙满了泪水,满心的不舍,她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
稳儿至今还记得存善初次来到这个家时,蜷缩在小篮子里的可怜模样,浑身脏兮兮的,还发着高烧,犹如一只无助的小猫。
她将这个孩子一点点地抚养长大,一次次地用嘴将他嗓子里的浓痰吸出……
十年来,稳儿一直将存善视如己出,都说天下爷娘疼小儿,存善作为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也是得到了最多的关爱的一个。
稳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声音有些哽咽:“我们从来没把善儿当成外人,他也一直认为这里就是他的家。”
许荣斌又何尝不知道这些,但他也清楚,及川秀也千里迢迢找上门,一定是下了决心要带走存善的。
存善本来就是一个日本孩子,即使他们有再多的不舍,也没法泯灭这个事实!
沉默了片刻之后,许荣斌握住稳儿的手,宽慰道:“不管怎样,孩子总是要面对真相的。我们不能瞒着他一辈子。再说,两国交战,跟普通老百姓没有关系。”
稳儿咬了咬嘴唇,微微点头。
许荣斌道:“等一会儿我再和他谈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