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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页(第1页)

“可是贺太傅怎么办?而且萧将军,你身上还有伤。”这几日和蛮族相纠缠,萧霁月身上的小伤不少,尤其右臂上的剑伤,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再战斗下去,只怕会受更严重的伤。但萧霁月却坚定语气:“如果任凭鞑靼族肆虐,你觉得就会如太傅所愿了吗?”容兰哑然。是啊,萧霁月与卿玉案他们两人所做的一切,不也是为了偿还父辈的心愿,让大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么。更何况,倘若放任鞑靼族进攻,皇城必定陷入危机,卿玉案也不会幸存。所以,纵使是以一敌十,他也必须对抗。“全军听令。跟我回去准备迎敌。纵使牺牲性命,也就要誓死保卫皇城。”萧霁月拨转马头,带领众骑兵,前往鞑靼族浩浩荡荡,没多久,整支队伍都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纵使自己战死,只要卿玉案安然,他也绝对不会退后一步,哪怕撑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退缩。“是!”“兴我神机营!为燕安王复仇!”容陵和容兰紧随其后,他们知道,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此刻,在皇城中央,谢朱颜正学着祖辈襟危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跪倒一地的群臣,听着礼部的人宣述。卿玉案被容陵搀扶着下了花轿。他扫视着人群,给萧霁月传讯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他心中一紧,连忙看向佯装成陪嫁丫头的阿努娇娇,问道:“萧霁月还没到吗?”阿努娇娇定了定神,补充道:“自打遇上鞑靼族伏兵后,容陵说六扇门没有任何消息。若是接下来皇上有所察觉,要对萧将军下手怎么办?”“我会叫谢朱颜殉葬。”卿玉案攥紧袖中短刃,眼睛微眯,杀意尽显。他们的计划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切不能在这里出现纰漏。炮竹燃烬后的灰烟中,卿玉案走上三百长阶,直到自己被一只汗涔涔的手拉起,他才知道自己已经走到皇极门了。但……萧霁月那边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平安也好、受伤也罢,却杳无音讯。这是他最为害怕的事情,一如那日在潼关的时候,自己醒来周围四下无人,也不知道萧霁月的任何行踪那样。其实寻找萧霁月的那天,他的心中毫无把握,他害怕自己万一再晚来一会,或者时机不对,是否会真的错过那边搜寻区域。而如今,又是萧霁月单枪匹马前来,这次的伏兵埋伏之下,那些百姓是否安稳,萧霁月他……会不会活着回来?明明答应自己的十里红妆,这次又要不作数么。卿玉案攥紧了手,指节泛白。谢朱颜当然还不知道城外安危,他欢欣雀跃,却又不敢表露太多:“终于见到太傅了。这一晚上朕都没有睡着,就是想着终于能和太傅拜堂成亲了。”卿玉案缓缓回神,他点点头,捎带一丝冷漠地说道:“殿下,现在走吧。”谢朱颜察觉到卿玉案稍纵即逝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太傅是哭了吗,怎么声音是哑的?”“没什么。”卿玉案正正神色。就这样,卿玉案不知浑浑噩噩地走了多久,鸿胪寺的礼官将三叩三拜念起:“第一拜,拜天地,”“第二拜,拜高堂,”“第三拜——”忽然,礼官的话戛然而止,一位禁卫匆匆跑来,说道:“城外联合鞑靼族进犯,是否派兵迎敌?”鞑靼族……已经攻打到皇城了?卿玉案瞳孔骤然紧缩。不待第三拜礼成,谢朱颜下意识地拉卿玉案往养心殿走:“我们走。”卿玉案头顶的红纱飘落。或许在谢朱颜的认知里,或许只有养心殿最为安全。很快,谢朱颜就将卿玉案藏在桌案下,而且还将他护在里面,自己观察外面的形式,即便他根本什么也挡不住。虽然谢朱颜在发抖,但从始至终握着卿玉案的手从未放开过。听着脚步声渐近,谢朱颜甚至还回头去看卿玉案的情况,说道:“太傅别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如今太后已经从慈宁宫抛弃小皇帝逃离,毕竟她并非谢朱颜的生母,明哲保身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卿玉案沉默地看着他,只是握紧手中的长刀:“……”很快,养心殿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鞑靼族前来进犯,末将萧霁月前来护驾。目前派人将皇城围住。”听到这句话,卿玉案愕然抬起眸,眼中只剩清明。是萧霁月!他回来了?!他回来了!!但谢朱颜的动作却比卿玉案想象中要快,他冲了出来,近乎可笑地拿着一根狼毫笔对准了萧霁月:“你,你别过来。”而谢朱颜如今也不算小孩子了,自然也知道,这次萧霁月回来,必定也是逼宫而来。毕竟萧霁月携剑而来,剑刃直指谢朱颜的心口。卿玉案也站起身,看见萧霁月抹掉唇角的血迹,衣摆上也是血迹,但是卿玉案清楚,这些血迹绝非他的。萧霁月也看向卿玉案,眼神炙热而温柔:“我答应过的,要给你十里红妆。”“你回来了。”卿玉案不顾一切地奔向他。看到这一幕,谢朱颜手中的笔缓缓放了下去。卿玉案将尖刀往房梁上射出,明镜轰然落地,同时一封陈旧的圣旨也落了下去。幸好,谢玉砌当时病重所指的地方没有半分差错,但是他也再也没有机会再长生了。“太傅,朕想再送太傅一个东西可以么?”这一次,谢朱颜的声音有些发冷,但还是用近乎渴求的目光看向他。“随他吧。”卿玉案瞧了一眼他,按住萧霁月执剑的手,旋即颔首。殷雪从偏殿踱步而出,看见满面阴沉的殷雪,谢朱颜赶忙把他拉了回来:“你来的正好,帮我找找——”“殿下,对不起。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殷雪勉强挤出一个苦涩的笑容。下一刻,拿着新圣旨的谢朱颜身形一抖,鲜血溅在黄绢与交迭的宣纸上,染红黑字。“……”谢朱颜震惊地看着贯穿心口的长剑。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原来殷雪和太傅一样,也不过是忌惮这个皇位上坐的是谁罢了。偌大的大景,哪有什么人爱他呢?没有人的。“阿雪,你为什么连你也……”谢朱颜崩溃地看向殷雪,眼眶中的泪水映出支离的殷雪的残影。他有些看不透了。还没等谢朱颜说完,他便倒在血泊之中,眼神中的光慢慢消散。“对不起,殿下。”在他倒下去的同时,殷雪捧着谢朱颜满是鲜血的手,不断恸哭。他的身上流淌着鞑靼族的血脉,他自出生起的意义就是打探消息,而结束任务之前,也要将提供信息的人毁掉,才能恢复自由之身。毕竟他也是乌沉香中蛊之人,除了情绪与少量的动作,一切都由执蛊人,也就是鞑靼族少主操控,他已经行尸走肉二十四年,也当了二十四年的活死人。如今少主被萧霁月俘虏,殷雪也没有继续任务的必要了。他该适应二十四年禁锢后,久违的自由身了。殷雪哭够了,终于跌跌撞撞地走入养心殿外,忽然,他的脚步停住了,旋即疯癫般地狂笑不止:“死了,我最后的希望也死了。是啊,应该死的,死了我就得偿所愿了……”他做了那么多恶事,就是为了恢复自由身,可是如今已是自由身,天地却再无他的去所。殷雪的身影逐渐没入纷飞大雪之中,旋即再无踪迹。卿玉案的脚步绕过老旧泛黄的圣旨与凌乱不堪的摆设,捡起那封染血的圣旨,才发现是谢朱颜亲笔所写的退诏书与他拟好的先帝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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