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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秩脸上的表情几端变化,没忍住叹了口气。
情况实在是不容乐观,陆淮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怀孕生产,无论是有旧伤的腰背、因过度劳累而产生的心脏问题甚至于极其严重的胃病,这一点点都会加重陆淮的负担
他认为陆淮根本就难以承受。
其余的,便是关于这个“新器官”的检查,看上去与“子宫”没什么区别,但在空间有限的腔体新长出来的这个器官便略显“拥堵”,现在孩子还小,若是进入生长阶段,便会逐渐挤压到其他器官的空间,由于其位置本就靠后,不意外地说,陆淮在孕后期,根本不可能一个人挺过来——
而矛盾的是,陆淮怀孕这件事,根本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
毕竟人心难测,又哪怕陆氏权势滔天呢
凌秩抿紧嘴,实在觉得这件事棘手。
他看向陆淮的眼神明晃晃带着心疼,勉强把陆淮体内的“新器官”称之为“孕宫”1,他做详细检查的时候发现“孕宫”里有个非常特殊的构造,表面似乎更为“精密”2,但具体是有什么用处,还不太清楚,看来只能根据孕程的进度逐步加深了解,可这便更具风险
凌秩有点没忍住劝道:“陆淮你愿意相信我么,或许我们可以选择不留下这个孩子,即使风险再高我们”
陆淮闻言淡淡地抬起眸,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好似凌秩的提议根本不是什么威胁到他生命的大事,近乎漠然。
“为什么会突然改变想法?”
凌秩咬牙:“留下的话,虽然活下来的几率更高,但你太辛苦了或许我们可以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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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一搏吗?
陆淮默念这几个字,之前劝说自己的理由在凌秩突然开口下似乎失去意义。
他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商人自古趋利避害,人性也是如此,但内心那么一点憋窒感横亘其间,喘息起来都觉得沉重,使得他无法保持完全理智。
为什么要选择留下呢?
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么
陆淮疲惫地掀起眼,只是问:“我选择留下的话”
“为什么啊?”,凌秩作为医生,本应该更尊重生命的存在,但是此时情感稍微压过理智,便有点口不择言,“她他只是个根本不重要!你也说过这是‘露水情缘’的结果,那你犹豫什么呢?”
想不出什么词来描述,凌秩愤怒地略过,一门心思劝陆淮考虑清楚,对孩子没产生感情,又是威胁生命的存在,难不成陆淮还真在乎这‘露水情缘’中的另一位当事人?
想到那人,凌秩就恨得牙痒,对方凭什么让陆淮遭这么大罪?
闻言,陆淮神色冷凝,他呵道:“凌秩,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凌秩红了眼:“我”
他痛苦地抱住头,自知失言,却仍是小声说道:“可你更重要”
陆淮哑然失声,敛眸半晌才稍微找回点自己的声音,干涩又嘶哑:“可留下活下来的几率才更高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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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空荡荡,再无对话唯有泣音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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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报告的关键信息都被掩去,全数看过一遍,将其放下,陆淮下巴搁在抱枕上,腰腹仍是冷硬,时不时传来轻微的抽痛。
他蜷起眉,只能尽量轻一点呼吸着,一抽屉药安安稳稳地放着,他记得凌秩一字一句的叮嘱,明白除却硬生生挨过去,没有丝毫办法。
冷汗近乎浸透背部的布料,陆淮轻轻地取出铁皮盒子,来回在手中颠倒,只是指腹从未间歇地摩挲那只白色小猫,似乎能借此得到几分安慰。
但只是杯水车薪。
果真不好熬
陆淮眼底寥落,轻轻勾起唇,隐约闪过自嘲。
觉得这孩子来得时机真是对,他与迟渊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早上他们两人的交锋,不欢而散。
是否坦白都得掂量清楚,他甚至寻不到一个时机。
陆淮目光闪烁,眼尾恹恹地垂着,他的手抚在小腹上,唇色煞白。
若是迟渊知道,会是怎样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