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大学假期。可惜他没家人,何谈被家人赶出来历练。少爷?他家里倒是蹲着个落魄少爷。蒋昱抹了把脸上的汗,也没解释什么,象征性地点了点头。末了,又补充一句:“想挣点钱。”“你看,我就说,我猜对了,每年假期都有你们这种小孩,不过你是干得最久的。”货车司机一脸很懂的模样,“不过小兄弟,这地方搬货给的钱太少,你要想多挣点,我给你说一地儿。”蒋昱掀起眼皮。五分钟后。货车装了一批过期产品和退货的产品,轰动油门开走了。999跳到蒋昱肩膀上,若有所思道:【他说的那地方不是柳家吗?柳家为什么要搬家?】蒋昱眯了眯双眸,若有所思地看向它。999警惕地往后飞了一截,和蒋昱保持安全距离。【你想干什么?!】“看来你知道的挺多”,蒋昱一看就知道它被别的宿主威胁过,便问道:“柳笙是柳家真少爷的证据,你能不能直接给我?”999:【为什么?】蒋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它,“因为我急着把柳笙送回去,急着完成你们的任务。”999:【】它发现这些宿主的脸都挺大的,完全没有不好意思一说。它来这做任务都纯属多余,它们星际要是真的那么厉害,直接选择净化反派的心灵就好了,还绑定宿主干什么?隔了几秒,它发出电子音,嘻嘻嘻地笑了几声,说了句没有,就消失不见了。蒋昱回家的时候拎了两个盒饭,袋子里还有一杯快餐店送的酸梅汤。钥匙刚插进锁孔,就听见里面传来磕磕绊绊的声音。门一开,屋子里漆黑一片,柳笙一头扎进他怀里,带着泪珠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哽咽,两条细腿拼命往他身上爬。“呜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怕,周围变得很黑,地上还有奚奚索索的声音,有虫,有虫的”蒋昱顿了两秒,伸手开灯,撩起柳笙额前的刘海看了看,不确定地问:“你能看见了?”对不起从前到底是金贵的小少爷,多年的娇生惯养在他骨子里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习惯,住在这种沙发都掉皮的破地方,自然会轻易被一些风吹草动吓到。柳笙哭得眼睛疼。他茫然地抬起头,抽抽噎噎地对着男人摇头,“看不见看不见的。”蒋昱又问:“那你怎么知道天黑了?”“我感觉感觉周围很黑。”失明的人难道不是一直觉得周围是黑的么?蒋昱皱了皱眉,根本听不懂这话,只觉得这小少爷现在脑子的确不好使。话语间,沙发下面又传来嗡嗡嗡震动似的声音。柳笙吓坏了,用树袋熊的方式紧紧抱着蒋昱,发抖地说:“书航,那里真的有声音,你看一看好不好。”他两条细腿要掉不掉的,蒋昱只能把盒饭放一边儿,单手托住他的屁股。“你先进卧室,我看看沙发下面有什么。”柳笙已经怕得忘记自已是寄人篱下的小媳妇了,他只知道紧紧贴着男人的身体,“我不要去,万一卧室里也有虫怎么办啊”“那我抱着你怎么找虫?”柳笙仍旧不听,只红着眼圈去蹭他的脖子,“别放开我好不好,真的很害怕,虫子会咬人,求求你了。”蒋昱身上不怎么干净,搬货弄得一身灰,现在还要在这哄孩子似的找虫子。他眉间皱起的沟壑难填。好在柳笙什么都看不见,心安理得地钻在男人怀里讨宠。几分钟后,蒋昱一手被柳笙紧紧拉着,另一手用笤帚在沙发下面捞虫,姿势诡异。过了十几秒,嗡嗡声变大。沙发下面是一只翻着身的知了,大概是窗户旁边的树上飞过来的,行动能力很弱,误打误撞到了沙发下面就没再动了。被蒋昱抓到手里的时候,知了吓得噤声,也不挣扎。柳笙往后缩了缩,“抓到了吗?”“嗯,一只知了。”蒋昱走到窗边,把知了放走,又关上窗纱。柳笙抱着膝盖,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理解为什么那只虫安静了,“是放走了吗?”“放走了,过来吃饭。柳笙乖乖说了一句“好”,其实他还想再问问,比如万一那只虫又回来了怎么办,在书航不在的时候爬回来了怎么办。但他也不敢问太多。这会没有虫子了,他理智回笼,又有了做人家小媳妇的自觉。他听得出来,身边的男人一直在喘粗气,大概是太累太热了。于是他的手在半空中摸着,摸到水杯,把杯子递给男人,“喝点水吧,这是我给你倒的。”水杯里面是半杯水。蒋昱接过杯子,修长骨节无意识在杯子上摩挲几下,“怎么倒的?”“就是摸索着一点一点倒,倒了很久,但是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以后可以给你倒水,别的活我也会慢慢学的。”柳笙笑起来露出几颗小白牙,因为学会了倒水,漂亮的脸上明显有些得意。蒋昱垂下眼睑没再说话,一口气喝了那半杯水,又倒了一杯放回柳笙手里。“喝吧,喝完了张嘴吃饭。”这几天。柳笙的每顿饭都是坐在沙发上张嘴,等着人喂。晚上可以慢慢吃,中午的时候男人只能回来一个半小时,午休需要一个小时,所以他要加快速度吃,生怕影响了男人的午休时间。现在不着急,蒋昱手里拿个勺子,给自已吃一口再给柳笙喂一口。柳笙话很多,在吃饭的空档能提出一堆问题。比如今天太阳是不是很大,他搬货搬的是什么,肩背疼不疼,那里是不是有很多人。蒋昱一一敷衍着回应了。柳笙又很开心地笑,很期待地问下次能不能带他也出去看一看。饭吃完,蒋昱把一次性勺子扔进饭盒里,不冷不热地说:“看什么?现在又看不见。”柳笙扁了扁嘴,有点可怜地摸索着要去搂男人的脖子。可能是刚才有虫的时候被抱过,他就大了点胆子,想让男人再抱抱他,抱他去哪里都好。没想到手还没到伸到边上就被推开了。蒋昱把饭盒放进塑料袋里,站起身说:“好好坐着,我去扔垃圾。”柳笙就丧眉耷眼得“哦”了一声,听着门被打开,脚步声渐远。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待了两个小时。蒋昱在手机上忙忙碌碌不知道打些什么,时不时还要接个电话。过了一会,柳笙就明白了,他是在联系日结的工作。晚上天气不算很热,窗外蝉鸣,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吱吱呀呀地转。洗漱过后,蒋昱把床让给柳笙,自已睡沙发。没想到,到了晚上,柳笙又开始作妖。刚躺下没多久,卧室门吱呀响了一声,柳笙拄着导盲杖笃笃笃地靠近沙发。他用手摸到男人的肩膀,很小声地问:“睡着了吗?”黑暗里,蒋昱睁着一双狭长的眸子静静看他,呼吸均匀,没有出声。“这么快吗”,柳笙语气好似有点惋惜。他说完,又伸手去拿导盲杖,蒋昱以为他只是来看看,知道他睡了就要走了,于是慢慢闭上眼不再看。谁知道过了几秒,手臂上传来一阵温热,以及睡衣悉索的声音。柳笙正轻手轻脚往沙发上爬,往他怀里钻,膝盖时不时碰到他下面。他皱着眉睁开眼,一把将人拎下去,“干什么,下去。”柳笙被吓了一跳,小腿磕到茶几角,疼得他皱巴着一张小脸,又不愿意怪对方,只是问:“你没睡,那怎么不说话呢?”不想说。这三个字已在舌尖,最终却也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