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宫殿内会有烛阴遗骨,此处的五扇生门象征着五大仙门?”如此一来,生门的方位也便说得过去了。东、西、南、北及西南,分别对应着震为?雷,兑为?泽,离为?火,坎为?水,艮为?山——恰巧是?五大仙门的仙术特征。“这不是?好?事?,眠眠。”一直保持冷静的殷玄烛却突然露出不安神色来,“生门的象征已经?确定,那么……死门呢?”剩下?的死门方位在东北、东南、西北,即为?巽卦、坤卦、乾卦。温眠不得其解:“此死门三卦,为?何解?”殷玄烛伸手指向天地:“相传自开天辟地以来,上古三神便存在于世间,后来人族从蒙昧中诞生,由三神护佑,不被天灾所扰。上古三神烛阴,阳乌,陆吾,即为?天。”温眠会意:“这便是?乾卦。”殷玄烛继续道:“其后三神被魔障、邪祟所染,对人族实行严苛暴政,人族生灵涂炭,不堪其苦,因此发布诛神令,由五大仙门联合斩神诛恶。至此三神陨落,仙门五首以修士之意庇佑凡民,于东陆划地而?居,千百年来对抗魔族。”“魔障、邪祟,即为?地。”“巽卦为?风,即指妖族。”殷玄烛脸色变得越发不好?,“乾坤两门我尚不确定,但在东北方向的巽门……一定关押着穷凶极恶的大妖。”他总算记起来自己在何处嗅到过那熟悉的气息,但按理说来,那位大人物应当还被关押在长留山后山,为?何他的气息会出现在这里?但不论如何,远离那处都是?最明智的选择。“眠眠,我们快走。”殷玄烛牵起温眠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拉近些许,快步地往走道内赶去。而?越往内走,青金石发出的光芒就越盛,直到两侧墙壁陡然变宽,形成一间斗室时,那些原本柔和的淡蓝光线瞬间变得刺目,令他们不禁抬手遮挡住眼睛。好?容易适应光线后,温眠皱着眉观察四?周,这才发现并?非是?青金石的光芒在变得强烈,而?是?斗室的墙壁和地板都由镜面制成,光线在室内进行无?数次反射,这才变得刺眼起来。殷玄烛拦住她想?要进入斗室的步伐,率先踏上镜面去,在感知到脚下?是?实地,并?不会脆裂崩塌后才放心,伸手去将温眠牵引过来。光滑洁净的镜面投射出无?数个两人的身影,就像是?斗室挤满了人。“要是?在这个时候,有东西潜藏在镜面之中进行攻击,恐怕十分危险。”温眠暗自判断,忍不住提剑戒备。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随即镜面又渐渐变化,大多数都化作?朦胧的洁白,只余两人面前的镜面景象一转,再度显现出铁灰色的雨幕和秋涵雅的身形来。“没想?到这里也被布置了镜玉。”殷玄烛松了口气。本以为?要知晓真相,恐怕得花上大功夫去抓捕秋涵雅,却仿佛冥冥之中有人一定要让温眠知晓过往似的,巧用?心思为?她创造足了机会。殷玄烛已经?明白过来一切。从之前在地面上所看到的画面,已经?可以得知,温眠的母亲出身自雨师泽,而?如今他们走进的泽卦生门,恰巧也象征着雨师泽的势力。殷玄烛立马回忆起在长留山进行选拔的时候,他站在青铜高?塔之上,遥遥看到的雨师泽之主。“不管是?地面上,还是?这里的镜玉,都是?预谋已久,被刻意安排在这里的。”殷玄烛发自内心为?温眠感到高?兴,弯弯眉眼笑了起来:“眠眠,是?有人在帮你。”殷玄烛尚在雀跃地说道:"这样一来我就放心了,以后……"“以后什么?”温眠听他的话戛然而?止,不禁问道。不料殷玄烛只是?抿着唇笑笑,摇摇头不肯回答。他每次有事?瞒着温眠,就会抿唇笑得格外温和,嘴角两边梨涡浅浅,躲闪视线不敢看她,温眠对此十分清楚。可就在她不依不挠地还要继续追问时,殷玄烛抬起手指轻轻点了点镜玉:“还是?先看镜玉吧。”像是?映证他的话一般,镜玉里的秋涵雅适时开口:“确认得怎么样?”他身旁正是?当初照料幼年温眠的管事?,只是?如今穿着一身戎装,似是?秋涵雅的得力手下?,丝毫看不出温眠记忆中落魄又刻薄的模样。管事?鞠礼道:“已经?检查过了,这次雨师泽伤亡惨重,姒婳姑娘和……大公子,都已战死。”秋涵雅眉梢微动,过了好?久才回话:“都……死了?”管事?不敢抬头:“是?。”“也好?。”秋涵雅简短回道,低头去看地上哇哇哭泣的婴儿?,“既然如此,留下?她也没什么用?。”管事?肩膀抖了抖,斟酌着回道:“她尚不记事?——”“怎么,心软了?”秋涵雅斜睨过去,“兄长都死了,你还想?当条为?他效忠的狗?不若去陪葬算了。”管事?赶紧跪下?:“属下?不敢!属下?的主子,只有二公子您。”“斩草除根,这话向来不会错。”秋涵雅蹲下?身来,与襁褓内的婴儿?对视,“就算她现在不记事?,可若是?将她留在秋家?,万一灌湘岭内还有兄长的残奴贱婢,今后对她说些什么……那可就麻烦了。”“她是?兄长的孩子,自然也是?能成为?继承人的。这叫我家?凤弦怎么办?”温眠目光沉沉地看着镜玉里的画面,不禁握紧了拳头。管事?抖抖索索不敢说话,额头低埋到泥泞之中,令所有人都看不清他的神情。而?这时从雨幕中有人御剑而?来,秋涵雅凝神一望,神色剧变道:“把孩子藏起来!”管事?连滚带爬站起,连忙升起屏障将婴儿?掩盖起来。而?御剑之人已经?桀骜地将玄剑停于秋涵雅的头顶,此人眉目极为?熟悉,几乎和刑秋池一模一样,俨然是?年轻时候的刑敛锋。刑敛锋如今尚身着金龙纹玄色锦袍,不似在山门大选中所见的一袭漆黑铠甲。他俯身望过来的双眸隐含剑锋般的肃杀,玩味开口:“怎么,现在就认定自己是?下?任岭主了?”他指的是?秋涵雅。在刑敛锋刚至之时,温眠亦是?看到秋涵雅双膝战战,作?势像要下?跪,但又堪堪忍住。这般动作?自然也被来人看得清楚,刑敛锋当即知晓秋涵雅定是?将自己的身份认定为?岭主——哪有岭主跪同?级的道理?秋涵雅咬牙,面上勉强笑起来,只直着双腿朝他鞠礼:“在下?不敢。”口中说着“不敢”,身板却是?挺得笔直,哪里把刑敛锋放在了眼里。温眠瞧见刑敛锋眼中闪过怒意,亦是?笑了起来:“秋岭主说笑了,只不过啊,本座想?起一事?——”——他居然叫自己“本座”。哪怕现在镜玉内剑拔弩张,可在听到这个称呼后,温眠还是?忍不住默默和殷玄烛互视一眼。五大仙门中,论辈分论岁数,白帝都为?最长。连他都尚不用?这类尊称,刑敛锋这才小小年纪,竟如此自大。还挺让人觉得啼笑皆非的。只不过,镜玉里头无?人能笑得出来。刑敛锋唇角笑容带上恶意:“刑云宫接到灌湘岭的求援信是?在一日前,考量到灌湘岭乃刑云宫比邻门派,因此本座率领人手加速赶来。可是?……为?何本座在路上意外发现此物?”刑敛锋说罢,将一只涂有银云纹的信鸽扔至秋涵雅脚边。温眠视线随之落定,发现那只信鸽被灵火灼伤过,如今伤口腐烂,已经?死去多时。“原来是?这样……”温眠长睫一抖,用?力咬紧了嘴唇。“因为?发现是?雨师泽的图腾,本座便关心则乱,打开看了。”刑敛锋尚在好?整以暇地说道,“奇怪的是?,这竟是?一封……七日之前的求援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