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张曾经鲜活的脸不停的闪过。最后都定格在他们死前的那一刻,他们死前,眼里有痛苦,有不甘,有关心,有心疼,却没有一点一点怨恨。为什么,从来不怪我呢?为什么不像严沐尧那样怨我,恨我,责怪我?分明是我,是我害死了你们,如果我乖一点,如果我有用一点,如果我是个合格的皇帝……如果我没有让这些人留在我身边……最该死的,应该是我啊……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头,再也撑不住了一般,痛苦的闭上眼,在龙椅上蜷缩起来,悲怮痛哭:“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双眸里满是晶莹的泪水,眼神却是浑浑噩噩没有一丝神采,仿佛陷入了某种挥之不去的梦魇,只是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对不起。”江清越见情况不对,当机立断:“行了,都散了!”群臣看了一场不该看的戏,心里都紧着,纷纷如潮水般褪去。江清越继续道:“把严沐尧带下去,斩首示众。”严沐尧缓缓转头,满脸阴翳:“皇上尚且在高位,你一个摄政王,有决定的权利吗?”“我有没有权利,你等会就知道了。”江清越不欲多言。“那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严沐尧冷声一笑,接着拔下腰间软剑,当时检查的人只查看他身上有无武器和毒药,却忽略了他身上的软剑,他一剑砍向关押他的侍卫。“你敢带剑?”白成薪几乎是不可置信地道:“你想造反?”“在你们口中,我们严家不早就是乱党了吗?”严沐尧讥讽道:“真以为你们能抓得住我?我不过就是想知道我父亲为什么行刺。”他抬头望着龙椅上浑浑噩噩的祁思言,用剑指着他:“原来是被宦官蒙蔽的昏君当道,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给我父亲安上莫须有的罪名。”他飞身而上,武功绝佳的见一个杀一个,他丝毫不留情面,一身武艺把江清越和白成薪打的节节败退,根本不敢靠近他,只能等着禁卫军的支援。严沐尧在高位上停住了,他伸手紧紧的掐住祁思言的脸,原本可以趁此机会报仇,却根本下不了狠手,瞧见祁思言惨白削尖的脸,那盈满的泪珠的模样让他想起初见祁思言时的刹那心动,把他抱在怀里时溢出心里的满足,如果不是为了帮他父皇查清毒药的真相,自己根本不会耽误这么久!他如此相信祁思言,甚至在这一刻都还是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唾弃着即使闹到这般田地还是心疼着祁思言的自己与心中的失望累积起来,他怒意更甚:“你为何要与他们同流合污?污蔑我的父亲?我说过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不会,可是你背叛了我!你除了哭和道歉,还会什么?”“对不起。”祁思言依旧是一副神志不清的模样,他不断地摇头挣扎,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这是什么?”严沐尧忽然瞧见什么,他松了手,伸手摸了摸祁思言的耳后,接着脸色狰狞起来。他咬着牙,看着下面的江清越几人,一字一顿地道:“奴纹?”【作者有话说】:中元节被家长强制早睡,本鸽子是躲在被子里偷偷给你们码字的。??祁思言你怎么敢?堂堂皇帝,身上居然会有这种下等的奴隶印记。谁会这么做?谁敢这么做?一瞬间,脑海中的思绪已经百转千回,那时候江山不稳,祁思言有谁值得信任?脑海中的答案让他觉得身体发冷,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地被浇灭。严沐尧在江湖呆了这么多年不是傻子,看到奴纹的那一刻就知道祁思言肯定不是杀他父亲的人。是有人背叛了祁思言,而且不是单纯的背叛,他们欺辱,囚禁了皇帝,把他当做奴隶,让天子成为他们掌控天下的工具。严沐尧颤抖着双手,哑着嗓子,轻轻唤他:“祁思言,祁思言。”深陷梦魇的祁思言根本听不见任何互换,他神情恍惚不安,像是躲在山洞里无助的幼崽,祁思言环抱着自己的膝盖,眼里满是泪珠“对不起。”宛如紧绷的弦没有被人触碰过坚持了许久,一触碰就彻底反弹,瞧着祁思言这幅浑浑噩噩的模样,想也知道他被人折磨了多久。严沐尧心里疼让他呼吸都格外困难,在这种时候,他还是极尽安抚地摸了摸祁思言的头发。暖热的掌心带着温柔的力道,让还在哭泣的祁思言顿了一下。严沐尧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我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他伸手揽住祁思言的腰。“放开他!”江清越大声呵斥道:“严沐尧?你敢伤害他?”“伤害?”严沐尧揽着祁思言飞身而下,他右手持剑,根本没有人敢靠近,走到江清越面前,他用剑指着江清越,冷笑质问:“是谁在他身上纹奴印?又是谁让他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是我吗?”他剑尖偏离些许,指向白成薪:“是你?”又转向宋离歌:“还是你?”宋离歌丝毫不惧,甚至继续拱火:“他身上的惊喜多着呢。”“你们一直,一直在伤害他!”严沐尧宛如被激怒的野兽一般大吼着,他瞧着宋离歌喉间狰狞的疤痕,想再次把它给割开:“他这么信任你们!”这时候,门外飞来一道带着气旋的强力箭矢,这力道一箭就把严沐尧手里的软剑给打断了。刀甲磨砂的声音以及沉重有素的脚步声昭示着以这里为中心,所有角落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三百禁卫以及禁卫统领,走进门内,朝着祁思言与其它四人行礼。禁卫统领叫杨庆,长相周正,是江清越偶然救下的人,一直忠心耿耿地跟着他,他一手箭术出神入化,江清越便让他做了禁军统领。刚刚那支箭就是他射下的。“属下救驾来迟,还望各位大人赎罪。”江清越夺过一旁禁卫的箭,指向严沐尧:“严沐尧,我看你还往哪里逃!把言言放了,我兴许还能放你一条生路!”“把他放了继续被你们折磨吗?”严沐尧讥讽道,因为抓着祁思言,根本没有人敢接近他,他一边抓住祁思言往外走,一边嘱托道:“待会儿我给你打出一条生路,宫外有我江湖的好友接应你,你会没事的。”见他带着祁思言往外走,而禁卫却碍于祁思言止步不前,白成薪怒道:“都愣着干什么?把他抓起来!不准伤了皇上!”杨庆挡在前面。软剑被这人斩断,严沐尧不合时宜地想到这人的力气了得,是个劲敌,没有软剑护身,周围又围了一大群禁卫军,他脸色微凝。随即紧紧搂着祁思言,想要强行带着他离开。却被一只细白的手拉住了。仿佛拼尽了全力。祁思言抬起头,眼眶湿润宛如含了一汪水,眸色却是清明的,他抓住严沐尧的手把他挡在身后,轻声道:“谢谢你还愿意带我走,严沐尧,如果你早点出现就好了。”他苦涩地偏头,对着严沐尧道:“这样的话,我们也许能一起去江湖看看。”严沐尧瞳孔轻颤:“我……”祁思言打断了他,坚定地看向江清越,一字一顿的道:“放了他。”“不可能。”江清越语重心长地道:“言言,你闹够了吗?你觉得你能威胁我们吗?你觉得,你还剩什么能威胁到我们?”他想伸手把他拉过来,却被一把断剑挡住。他脸色微变,谁也没有看见祁思言是怎么偷偷捡起那把断剑的。他连忙道:“别再玩用剑抵着脖子那一套来威胁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死,你死了,你们大祁江山就毁于一旦了!”“不是我舍不得死,是你们舍不得我死。”祁思言手持断剑,轻笑着反问着眼前的四人:“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