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不够强大的话怎么敢如此随意地在兽族游走,不够强大的话怎敢假冒神明!思绪快速转动着的阿雷拉明白,这些以往在他们眼里强大得不可战胜的兽族战士,此时在皎皎的爸爸面前,就像是躺在地上被打碎爪牙的凶兽一样,没有丝毫反抗力,可以任意被宰杀。而眼前的皎皎是那位大人唯一的束缚,也是他们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理清这些的阿雷拉面对着皎皎努力地扯起笑容,她的嗓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颤抖,却竭力稳定地夸道:“真好看。”知道自己是被夸了的皎皎乐呵得弯起眼眸,他将头往阿雷拉手边凑,小嗓音里含着喜悦:“啊摸。”给摸。勉强能明白他意思的阿雷拉害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赫斯涅门,见他没什么反应,抿了抿唇拿不准要怎么办。直到皎皎疑惑地歪了歪小脑袋,再次软乎乎地催促时,阿雷拉才敢颤抖地抬起手,尝试着极轻地摸了下。触觉好像从她指尖消失,精神紧绷到手指都发麻的阿雷拉,根本感觉不到手下的耳朵是什么触感,囫囵地凭着视觉上都反馈给出夸奖:“好看,白白的,毛茸茸的很好看。”被夸了的皎皎抿着嘴乐,漆黑的眼眸里闪烁着亮闪闪的光芒,他抬着小手摸着头上的耳朵,有点磕绊地学着阿雷拉的话:“好,好看呀。”思索着什么的阿雷拉下意识地附和道:“嗯,好看。”虽然不明白,但知道这是夸奖话的皎皎扭头看向爸爸的方向,小嗓音里有着藏不住的开心:“爸爸,好,好看呀。”站在不远处的赫斯涅门看他这高兴的小模样,嘴角没忍住上扬,嗓音温和:“嗯,好看。”此时皎皎身前的阿雷拉咬了咬唇,犹豫了会后还是鼓足勇气对转过头来的皎皎道:“皎,皎皎,我带了好吃的,我们回去好不好?”“?”没怎么听明白的皎皎歪了歪头,漆黑明亮的眼眸里带着疑惑。见此阿雷拉匆忙地抬头看了眼正向这边走来的赫斯涅门,连忙低头连比划带说的像皎皎重复了两遍,还给他看了眼自己怀里的粗粮。听懂了的皎皎点头:“好呀,回回。”赫斯涅门走过来弯腰揉了揉皎皎的头,期间瞥了一眼阿雷拉。一个聪明的小造物!神灵偶尔也会对一些表现得格外不同的造物投去视线。“爸爸。”皎皎仰头蹭了蹭他的手,向他伸出手:“啊啊。”抱抱~赫斯涅门屈指极轻地弹了下皎皎头上毛茸茸的耳朵,金色的长发顺着他弯腰的动作,垂落下来遮挡住他的侧脸,他温和的嗓音里带着点调笑:“走累了知道要抱了?”刚刚出门时还偏不要他抱,要自己走。没听懂的皎皎茫然的仰头望着他,动了动自己伸着的小手:“爸爸,啊啊。”“………”对于小家伙时常听不明白他说的话的这件事,赫斯涅门感到些微的无奈。他将皎皎抱进怀里站起来,下巴搭在他毛茸茸的头上,金色的眼眸里泛起浅淡的纵容:“真拿你没办法。”待在爸爸怀里的皎皎小手一挥:“回啊。”“嗯嗯,回。”赫斯涅门温和的嗓音里带着笑意,抱着皎皎向来处走去。一旁的阿雷拉伸手拉着哥哥紧跟在他们身后。这条街道上,远处的房屋上,明理暗里都有着无数的视线,这让阿雷斯兄妹俩兽感到莫大的压力。反而处在视线最中心的赫斯涅门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一如既往的悠闲自在。阳光从天际落下,毫无偏私地为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生物披上一层光晕,但唯独落在这人身上时,像是多了许多厚待。目睹着这一幕的兽人们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莫名有一种他走在光里,比光芒本身还要耀眼的错觉。回过神来后,兽人们的警惕峰值瞬间飙升至峰顶,手掌微动,握在手边的刀刃瞬间将自己的手臂割破,鲜血伴随着疼痛涌出,这是兽人们用以警醒自己的办法。他们依旧紧盯着赫斯涅门远去的背影,但不敢露出丝毫敌意和不善,因为他们的潜意识和本能都在不停地告诉他们,不要招惹他!不要敌视他!去臣服他!去…爱戴他!这种来自大脑深处的无法抵抗的本能,让他们感到心里一阵阵发寒。在赫斯涅门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的瞬间,街道上这些以各种姿势僵直着,动弹不了丝毫的兽人陡然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力。重新掌控住身体的瞬间,冷汗浸透了他们全身。在他们过往的兽人生涯中,他们遭遇过很多次战斗,甚至曾遇见过六翼的天族。那是虽然绝望恐惧,但他们仍有拼死一战,为族人搏出逃命机会的勇气,但就刚刚,在面对那人时,他们失去了所有对抗和逃命的勇气,连拼死一战的勇气都没有。那种感觉太过恐怖,就像是自己是地上的蝼蚁,在如何拼死的挣扎也不过是个乐子。这种无力的绝望和惊恐,直到现在都还让他们心有余悸。这边,跟着赫斯涅门身后回到破旧的家里后,阿雷拉立马走进灶房忙碌起来,她知道自己既然是用有好吃的这话将皎皎哄回来的,那她就必须得拿出好吃的来,不然到时候就算皎皎不介意,他的爸爸也会介意的。阿雷斯紧跟着进去帮她的忙。此时两兽的心里是忐忑的,他们这唯一的吃食也就是刚刚换回来的一些粗粮,这或许是他们眼里很好吃的东西,但在皎皎和他爸爸面前一定与难吃挂上了勾。阿雷拉在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将满满一袋粗粮递给了阿雷斯:“哥哥,你拿回虎叔那换一碗白面和一块饴糖回来。”像白面和饴糖这种精贵的东西他们从来没吃过。因为这两样东西太贵,只一小块和一碗就能换一袋足够他们吃四天的粗粮了,放在平时他们是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换的,但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阿雷斯看着怀里的粗粮干瘦的脸上浮现不舍,阿雷拉连忙将他往外推:“哥哥快去啦,反正这粗粮都是用果子换来的,再说了我们还有一袋呢,暂时饿不着。”被阿雷拉推出门的阿雷斯,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去虎叔那里换白面和饴糖了。在换白面和饴糖时虎叔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猜忌,甚至在某一瞬间闪过杀意,但碍于那人的存在虎叔还是没敢轻举妄动。但凡去过偏街的兽人内心都有对那人的深深忌惮,如今那人没表现出不善,兽族也不敢轻举妄动地去激起那人的杀意和不满。看外表那人是人族,可人族如此强大的存在他们是万万没听说过的,孤身一人还带着小孩就敢深入兽族,就这份胆量和自信就足以让他们忌惮万分。对上虎叔这个眼神的阿雷斯一瞬间甚至想哭,他眨了眨眼忍下眼里的热意后,低头咬牙脚步匆匆地往外走去。阿雷斯知道自己这次犯的错太大,虎叔他们对他这种态度是对的。回去的路上他都是埋着头的,但就算是这样,他也依旧感觉到了这一路上从四面八方不断投来的不善目光。灶房里,阿雷拉接过阿雷斯递过来的白面和饴糖就利落地开始和面烙饼。没多久,待在房里和爸爸玩的皎皎就闻着味迈着小短腿跑出来了。一路嗅着味道来到灶房口的皎皎,踮着脚望着阿雷拉放在粗瓷碗里烙得金黄色的糖饼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身为神灵的赫斯涅门并不会养小孩,他知道皎皎会饿,需要吃东西,也给了小孩东西吃,但他只知填饱小孩的肚子,并不知道任何食物都不能长期单一地吃,这就导致了皎皎这一个月来都是靠吃水果填饱肚子过日子的。讲真,这多亏了皎皎的体质和常人不同,不然早就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