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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看看有没有用得着的药品。”郁沉支着楼梯的扶手，挑起眉，“窗都砸了，总不能白进来一趟。”他像是位进店的普通顾客，边打量着底下的柜台，边从容不迫地走下楼梯，动作没有一点急躁。不知道为什么，温从瑶心里更怵了。她等到郁沉的脚步声完全落在一楼，才敢靠到林若边上，蹙着眉压低声音：“什么情况啊？”“你们一个个的……”温从瑶问完都没等答案，轻声嘟哝，“原本以为林若你已经够稳得住了，这个人怎么也一点都不紧张的样子？”她遇上的都是正常人吗？林若垂眸站在楼梯边，听完温从瑶的话，回想起郁沉之前的回答。“也不算。”温从瑶一愣：“那个人吗？他什么？”林若顿了片刻才点头点头，目光转到底下的郁沉身上，忽然笑了：“也不能完全算不紧张。”不知道外面守着的家伙走没走，不知道来的是人还是动物，却敢一个人在药店里停留这么久。他大概是真的不怕。药店的一楼比楼上要来得没有安全感一些。忽略碎掉的窗户，靠门的方向整面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望出去像是被厚厚的幕布所遮盖，视线怎么都穿不出去。林若下楼的时候，郁沉已经在黑暗中逛完了大半个店面。他在黑暗中眯着眼，顺着标签看过去，见林若下来，敲了一下药盒抬起头：“碘酒，纱布，创可贴……还有什么建议吗？”林若撑着楼梯口的扶手，短暂地沉默了一阵子，似乎在斟酌现在这个时间点悠闲逛店是不是疯了。片刻，林若松开手，勾着宿舍带出来的拎包走到柜台边上，一本正经接上话题：“常用药品，止痛的退烧的，都可以备着。”她算是看明白了，不管郁沉本身的实力如何，他对人是真没什么害心，甚至已经考虑如何离开了。郁沉没想到林若会顺着听上去这么不合时宜的话题答下去。他有那么一丝诧异，动作稍稍顿住：“你要拿点吗？”“来都来了。”林若扫了眼他手里的盒子，在柜台前挑挑拣拣了几盒一模一样的。“不担心外面有危险突然冲进来？”“不会。”林若说，“否则刚刚就应该进来了。”明明都看到目标了，之前追到药店门口的那家伙却没进来。多半是因为药店特有的消毒水味，把他们生人的气息掩盖了。边上裂了的窗户像个窟窿，和外面的茫茫大雾连结在一起。在一楼这种位置，做什么都得下意识放轻声音，免得招来一些危险的东西。林若逛着柜台，心里一边回想郁沉之前说过的话：“你不是从学校出来的吧。前面来，有遇到什么吗？”能让这人说出“外面情况糟糕”这句话，估计情况会比想象中还要麻烦。“我是从商店街那一边过来的。”郁沉也没隐瞒，说得轻松，“来时路边碰到不少变异动物，其中一个性格不是很友好，跟我杠在这里了。”林若：“……”听上去除去前面追车的那个，整条商店街还是很不安全？她顿了顿：“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否则要是她和温从瑶刚刚进来碰上，到时候前后夹击，以她的路感，估计找一晚上都找不着药店。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郁沉支着前台的桌子，笑着调侃：“也没那么遭，现在乱成这样，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视野有限。往好里想，明天一早，雾说不定就散了。”要真是那样就好了。调侃归调侃，两人都明白这种可能性小得可怜。何况雾兴许会散，生物进化不可逆。本支援由蔻蔻群四儿而弍捂九伊泗妻现在雾里那群家伙这么暴躁，多半也是跟最近这种集体变异有关。即便哪天雾散了，情况只可能更糟。林若眨了下眼，却没顺着理智否认这个可能：“那样最好，明早说不定还来得及赶去大巴站。”她其实没有面上表现出来得那般不担心。答应了家里人明天要回去，现在彻底回不成了。先别说能不能到车站。就算能，车多半也不会开。祝依依她们几个在海滨乐园情况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估计更是只坏不好。更何况不仅是涣城，世界各地估计都好不到哪里去。家人朋友怎么样了，城市怎么样了，无从得知。涣城大学的位置不算市中心，再加上时逢假期又没有人。连个了解外界信息的途径都没有。林若只觉得头疼。郁沉转头看了眼林若，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拎着架子上最后两盒退烧药放到她边上，随意道：“我倒觉得不怎么好。毕竟那样，我就得考虑一下怎么赔窗户钱了。”他说完自己先笑了一下：“开玩笑的。”被他这么有一搭没一搭聊下来，先前的那股紧绷感一下子缓和了不少。跟着下来的温从瑶终于找到了一个插话的机会，睁大乌黑的眼睛顺着话题问：“要是雾没散，我们怎么办？”“去北边吧。”林若思索了片刻开口。“北？”这个晚上过得实在太不真实，比场景断层试跳跃的噩梦还要虚幻。但可能是因为面前两个人都从容过了头，温从瑶脑子竟也还能转：“涣城的市中心和通往澈城的海上高速都在北面是没错……”“没有你想得这么远。”林若拨弄着手中的药盒，挨个收进包里，“现在没人摸得清情况，得去一个人多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得到多一点的线索。况且——”她顿了顿，扣上拎包的搭扣。“我们手上现在连个能防身的东西都没有，现在出城不现实。”能不能活着走出商店街都是个问题。要找人，要找防身武器。这在现在大雾弥漫的眼下，简直比登天还要难。然而值得庆幸的是，涣城大学的北边不远，穿过两个红绿灯口——有一家购物中心。欠条那家购物中心名叫月亮城，离他们涣城大学步行只有二十分钟的距离。平日里，不少学生会抽时间在晚上晃过去吃一顿饭，或者逛个街放松心情。林若自己也去过不少回，现在没了地图也能差不多把大致路线画出来。在药店漆黑的环境下，要画出一张完美的路线图实在是有些困难。林若抽了张纸瘫在地上，拎着笔眯眼看了好半天，最后自我放弃地丢了张半成品给温从瑶。温从瑶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线条无言半响，转头一脸诚恳：“我觉得可能还是我的路感更靠谱些。”“看得懂就行。”林若自己都对画作表示敷衍，“顺着商店街，穿过十字路口拐弯，然后一路笔直。不出意外应该是最近的路线了。”虽然这条最近的路也有一公里多，对于现在这种连穿过学校都困难的情况，想要平安过去真的有点考验运气。进药店到现在耗费了不少时间，这个点已经快到清晨了。外面大雾没有一点要散的趋势，即便是知道路线，也寸步难走。温从瑶深呼吸几下，把纸张叠好放进口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还有……”她余光瞟了眼另一边的柜台，声音不自觉虚了：“这位，呃，你跟我们一起吗？”“建议你们白天再走。”郁沉不知道在想什么，问林若借了支笔，又在柜台上翻了张纸出来，“一样看不清路，但动物昼伏夜出的多，天亮会安全一点。”林若了然：“你不走？”“不建议你们跟我一起。”郁沉笑了一下，语气随意到仿佛遇上的不是世界末日，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我刚刚就是从北面来的，不小心招惹了一路，可别到时候跟我一起被追杀。”黑暗中，他开了笔盖，自顾自折了纸写了几行字扣回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