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头见情势不妙,满脸通红,知晓若是继续强硬下去,今日的局面将会愈发难堪。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颤巍巍地走向沈清月,神色里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
“月儿啊,”江老头语气放低,似是有了几分歉意,“爸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明源受了不少苦,明源走得早,留下你母子俩,确实是我们江家的疏忽。”
沈清月轻抚着冬冬的头,目光微闪,终于缓和了些许,却依旧保持着一贯的沉着。
“爸,”沈清月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坚决,“明源他……牺牲了,留下我们母子无依无靠,我现在只想确保冬冬能有个好的将来,没有一点钱傍身,我们真的很难生活。”
外面围观的邻居们,听着沈清月的话语,不禁摇头叹息。
年轻寡妇的不易,谁人不知?冬冬的未来,自然也牵动人心。
明源这些年帮了他们邻里不少,牺牲了也就只有冬冬一个独苗了,他们肯定也得帮衬点。
“这个江家也太不讲理了,沈家妮子一个弱女子承受这么多,还要被家里这么欺负。”
“是啥!沈妮子跟明源感情那么好,这才几年啊,真是可怜!”
江老头耳边的议论声像是针一样扎心,他满脸通红,更觉得自己之前的态度实在过于苛刻。他望向沈清月,眼神充满了歉疚。
“月儿,抚恤金就放在你爸那里吧,咱们江家若是连个寡妇和孤儿都照顾不了,外头的人还不得笑话死。”
沈清月见江老头态度转变,眼中的冰霜似乎融化了一些,她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江老头的歉意。
“谢谢爸,我也不想家里不和,只是有时候,为了冬冬,我也只能硬起心来。”
江明德欲开口,却似乎被江老头那满是责怪的眼神所制止,沉默了片刻,他还是忍不住。
“大嫂,其实我……”
“够了!”江老头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
“今日的事情已经够丢人了,你跟我回家!”
江老头的脸上露出了几分罕见的羞愧,他知道,今日这事情,给江家抹了不少黑,更是损失了不少的面子。
沈和岳关上了木制的旧式门,房内顿时一片宁静。那扇门上略显褪色的红对联,似乎还带着些年代的沧桑。
他转身,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沓沓的现金,递给沈清月,语气带着关切,“月儿,这是明源的抚恤金,咱们村虽小,但是遭遇这种事情,村里人还是很有同情心的。”
沈清月接过那沓现金,指腹间轻轻的触碰那厚厚的纸币,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轻声道:“谢谢爸。”
沈和岳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几分疼惜,心头有些难过,他知道清月从小就是个深思熟虑的姑娘,不轻易表露自己的情感。
他轻叹了口气,道:“月儿,你要好好的。这世上,除了冬冬,还有我们这些老一辈的,都是希望你能好。”
沈清月微微抿嘴,轻叹:“这世间的艰辛,我知道,但为了冬冬,为了爸和妈,我必须坚强。”
沈和岳摸了摸自己已经泛白的鬓角,嗓音有些沙哑:“是啊,时光匆匆,转眼我们都老了。以后还是要看你和冬冬。”
沈清月望着窗外那颗枝繁叶茂的老槐树,想起了小时候与沈父在树下的欢笑。她眼中滑过一丝泪意,轻声道:“爸,你放心,我会好好过的。”
沈和岳走后,小屋里只剩下沈清月与冬冬。
那旧式的木桌上,青花瓷碗内还剩下一些冷掉的饭菜,冬冬拉了拉沈清月的衣角,小手指着桌上的钱,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么多钱,是不是咱们就可以买好多好吃的了?”
沈清月轻轻摸了摸冬冬的脑袋,笑道:“是啊,我们可以买很多好吃的。”
冬冬眼中有着一丝惆怅,他望着沈清月,突然眼圈红了:“你不会因为有了这些钱,就想把我送走,撒手不管了吧?”
沈清月心中一震,她没想到冬冬会有这样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