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点头说:“嗯,肯定会很好。”两人在庙会上逛了没多久,烟花表演开始了。凌云拉着陈秋白来到广场,在人群里挤来挤去,终于挤到了前排。虽说是个绝佳的观赏位置,但陈秋白却有些害怕烟花的爆炸声,下意识地举起手来捂耳朵,捂了没一会儿,又冻得放下手来,拢在嘴边哈气。凌云看见了,鼓了鼓勇气,说:“你把手揣兜里吧,我给你捂耳朵。”陈秋白犹豫了一下,没有拒绝。凌云假装镇定地帮她捂住耳朵,心口里一阵狂跳。陈秋白静静地看着烟花,凌云看着她的后脑勺,喃喃说了句:“秋白,我们一直这样好不好?”广场上人声鼎沸,她什么也没听见。凌云放下手来,对她喊说:“秋白,等开学了,咱俩做同桌吧。”陈秋白回头看着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好啊。”一朵烟花在天空里怦然绽放,她的脸颊被火光照得红彤彤的,好像玫瑰花瓣一般娇艳。她踮了踮脚尖,冲着他的耳朵大声说:“凌云,前几天我过生日,吹蜡烛的时候替你许愿了。我希望咱们都顺利地考上一中,往后的人生……”烟花又腾空而起,后面的话凌云没有听见,但他却觉得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他快乐得无所适从,生命忽然清晰地分成了两半。从前的人生,他们各自生长,往后的人生,他们的命运将紧密相连。白云镇有九座山。总有一天他们会越过山脉,抵达平原。山的另一边一片明朗,他们会拥有陆地和星光。你喜欢凌云吗?与开学一起到来的是一场春雪,夏宇一早心情就很差。他从小就讨厌下雪天,完全不能理解同龄人看到下雪时的兴奋心情。下过雪之后,上学的路上到处都是泥,再怎么小心翼翼,到了学校之后鞋子还是会面目全非,所有人无一例外地成了泥腿子。晚上温度骤降,路面结了冰,走起来又硬又滑,到了次日又化了,路上还是一样的泥泞。要是穿雨鞋上学,双脚一整天都像是踩进了冰窟窿,最后只能又换上棉鞋。这种讨厌的情形大约要持续一周。去年白云镇修了沥青路,情况多少好了些,但下过雪之后,路上还是潮乎乎,脏兮兮的,一样令人心烦。唯一的好处是,不用上早自习。这天到了学校,夏宇先拿卫生纸擦了擦旅游鞋上的泥点,而后就背着书包去隔壁班找陈秋白。年后他去省城旅游,到了大明湖畔,去礼品店转了转,看见一个雕刻着荷花的木质相框很漂亮,立刻买了下来,想送给陈秋白当做生日礼物。来到一班门口,他正要喊陈秋白,却看见她的课桌前围了几个女生,仔细一看,原来是围在一起听随身听。放的是小虎队的歌,因为是公放,音质比录音机好不了多少,女生们却听得如痴如醉。听完了歌,一个女生一脸羡慕地问说:“秋白,这个随身听很贵吧?是你爸爸给你买的吗?”陈秋白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小敏就抢着说:“哪里是她爸爸买的,这是人家凌云送她的生日礼物。”夏宇听见这话,心里一沉。女生们也很惊讶,纷纷说:“他竟然送你这么贵的礼物?”周小敏说:“是啊,听说攒了大半年的钱呢,他怎么对你这么大方呀?也不见他对别人大方。”陈秋白见她跟其他女生挤眉弄眼,连忙转移话题说:“我过生日你就送我个笔记本,还还好意思说人家。”周小敏反唇相讥:“我跟你的关系,能跟人家比嘛!”两人拌了几句嘴。一个女生说:“秋白,我能借你的随身听吗?”陈秋白有点犹豫,说:“你问问凌云吧,随身听是他买的。”周小敏立刻冲凌云喊说:“喂,凌云,你家陈秋白让我们问你,可以借她的随身听吗?”凌云笑说:“你们问她,送给她就是她的了,她说了算。”周小敏意味深长地看向陈秋白,带着女生们起哄说:“哦,原来是这样。”陈秋白又羞又恼,气得捶了周小敏一下。夏宇站在教室门口看了会儿,又看了看手里的相框,垂头丧气地走了。到了二班,赵小冬正堵在门口给朱宜春送早餐。朱宜春不要,赵小冬硬塞给她就跑了。夏宇看见了,心里更加烦躁。这之后,他越发在意凌云和陈秋白的一举一动。开学班会后,两人成了同桌,课间总是戴着同一副耳机听随身听,大部分时间听英语磁带练听力,有时也听歌。这学期学校门口开了个音像店,卖各种盗版磁带和盗版碟,还有英文的,陈秋白兴冲冲地去买了一盘,学会了几首英文歌。后来又喜欢上了罗大佑,也是一边听一边学,天天在放学路上唱给朋友听。有时唱《童年》,有时唱《光阴的故事》,赵小冬也跟着唱。陈秋白不愿意跟他一起唱,于是又唱“yesterdayonceore”。赵小冬不会唱,故意给她捣乱,两人每次都能吵起来,凌云和朱宜春就在一旁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