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秋白气得骂他“没长眼睛”,赵小冬本来满不在乎,听说她脚上的鞋子是朱宜春的,不由得歉疚起来。两人一起找到朱宜春,陈秋白一脸歉意:“对不起,把你鞋弄脏了。都怪赵小冬,走路不长眼睛。”赵小冬恼说:“是你不看路好吧?我在操场上走得好好的,你突然跑过来撞我。”朱宜春大度地朝陈秋白笑了笑,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介意:“不要紧,我本来就想洗鞋了。”陈秋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弯腰脱下了鞋子。虽然她现在上下学的时候都会约上朱宜春,但那其实也不过是在大人面前做做样子。然而,就在刚才,她却突然对这女孩有了些许好感。陈秋白换好鞋子,起身对朱宜春说:“今天谢谢你了,一会儿咱去供销社,我请你吃好吃的。”赵小冬也凑上来说:“是我把你鞋踩脏的,我请你吧。”朱宜春说:“不用了,我不爱吃零食。”陈秋白说:“可是你今天帮了我的大忙,我总得谢谢你呀。”“就是换了个鞋,也不是什么大忙。”朱宜春看了一眼赵小冬,对陈秋白说,“咱去那边说吧。”两人一起走到了跑道边上,朱宜春小声说:“秋白,我能看看你写的小说吗?”陈秋白诧异地看着她。朱宜春有些羞赧:“其实……我也喜欢藤真。”陈秋白心脏猛然一跳,一把拉住她的手:“真的吗?”朱宜春点了点头:“翔阳那几集我看了好几遍。”陈秋白一脸激动:“太好了太好了!我们班里一个喜欢藤真的都没有,我买了一堆藤真的卡片都不知道给谁看。”“那我可以看看吗?”“好啊好啊,我送你几张吧。”“那太好了,谢谢你秋白!”两人兴高采烈地聊着天走远了。留下赵小冬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这两个人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手拉手的好朋友呢?萌芽初二结束后的暑假只有三周。即便如此,学生们大部分时间也都用写作业了,做完了作业也不敢放开了玩,毕竟开学就是初三。对于小镇的孩子来说,这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关键的节点之一,在这里掉了队,往后赶上来就很难了。整个暑假,陈秋白只休息了天,其余时间每天都闷在家里做题,写小说。开学前一周,凌云来家里送了些玉米和地瓜。午饭后,凌云问陈秋白要不要出去逛逛。那会儿镇上正在修沥青路,到处被挖得坑坑洼洼,铺好的路段一股刺鼻的味道,出去也没什么好逛的。陈秋白兴致寥寥,说不想出门,有这时间还不如在家里写小说。凌云说:“去凌河村玩吧,最近从城里来了好多学美术的高中生,每天在河边画画,画得可好看了,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吧。”陈秋白一听,顿时来了兴趣,立刻跟着他去了凌河村。两人来到凌河,果然看见河岸上站了一排写生的学生,面前支着画架,手里拿着画笔和调色盘,眼睛朝河岸上看一眼,又在画纸上描摹一番。陈秋白和凌云站在对岸看着他们,瞧见人群里有个姐姐冲他们笑,漂亮得跟仙女一样,两个人都看得出了神。过了会儿,那个姐姐忽然朝他们招手。两人连忙从桥上跑过去,姐姐向他们示意了一下自己的画,两人上前一看,见她把他们两个人都画进了画里。画的是水彩画,又隔着河岸,人只是两个水纹般的影——一个白衣黑裤,衣襟被风吹起一角,看上去少年气十足;另一个瘦瘦小小的,足足比他矮了一头半。要不要借由陌生人的眼睛,陈秋白都没留意到凌云已经这么高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凌云,正打量着,仙女姐姐忽然问了句:“你们都是这个村里的?”“他是这个村里的。”陈秋白指了指凌云。“这里有没有姓凌的人?”姐姐又问。“这个村叫凌河村,人人都姓凌呢。”陈秋白说。“那有没有姓冯的?”“他妈妈就姓冯呢!”陈秋白看了眼凌云,“姐姐您要去他家吗?”凌云有些惊讶,问了句:“您认识我妈?”姐姐看上去也是一脸震惊,怔了几秒,摇了摇头,眼睛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扫过一层淡淡的阴影。陈秋白总觉得这个姐姐的样貌有些眼熟,大着胆子问说:“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杨曦,你呢?”“我叫陈秋白,他叫凌云。”杨曦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凌云……”沉思了几秒,忽然说:“这幅画送给你们吧。”陈秋白喜出望外地收下了:“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