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看它,幸亏投生在金池里,不然早就被红烧了。“我就能再去神院进修了。”“学什么?”“听说神院高级课程教的咒很厉害,什么都能变。”“真的?”它吐了个泡泡:“能把我变成人吗?”“变人干嘛?”他说:“下面的人活得可苦了,可没有你自在。”“前世的事我隐约记得些,总觉得做了些错事。”“锦鲤也有前世?””我前世是人。”“人怎么变鱼?不是鱼变成了人吗?还是人鱼?听说有的是上人下鱼,有的是上鱼下人,你是哪一种?还有左右分的吗”它跃出水面又砸下来,水花拍了他一脸:“你话怎么这么多。”“那你?”“我前世就是人。两只手两只脚的那种,正宗的人。”“后来呢?”“佛祖去人间历劫微服私访的时候,被我坑了一次,把我变成了鱼,带到这里来。”“你不愿意来?”“不记得了。”它吐着泡泡:“前世的事,不记得了。”“愿不愿意,也不记得了。”--------------------02“烤鸭,烈酒。”那时的他在草棚里奔忙,每天得跑三公里。“不用找了。”今天来了个大方的客人。他把银子揣进腰带里,偷着笑。“听说这附近有个恶霸。”他刚想走,被客人抓住手腕。“没有。咱们这小镇风调雨顺,从没这种事儿。”他表情坚定,心里打鼓。我敢说?还开不开店了?“听说是姓方的,叫什么宝。”“没有,从没听过。”他把头摇得像大雨之前的相风鸟。手腕被松开,印着五条红杠子。客人提着刀出去了。他蹲到柜台后面发抖。“老于,今天有什么好菜?”方玉宝坐在老地方,靠窗的那台方桌。“你没碰上?”他从柜台后面钻出来。“谁啊?”也对,客人脸上也没写着“我找方玉宝”。“没事。”他平了平气息:“早上宰了鸭子。给你做炸鸭架吧。”“鸭架?肉呢?”“卖出去了。”“一半椒盐炸,一半做鸭架粥,再给我来十个馒头。”铁塔式的身子,不是一朝一夕养出来的。“行。二两八钱,先结账后落单。”“咱俩是03“上辈子的事想起来了吗?”雨神趴在金池旁边的石头上,在丛丛锦鲤中一眼就能看出它。“有时候做梦,梦到一点。”“你那做错的事到底是什么?”“不知道。”它摇了摇尾巴:“还没到那儿呢。”“雨神,雨神”游奕灵官一边跑,一边喊他。“又要去下雨吗?”他站起来,抖抖脚。昨天下的还没干呢。“你”老头儿一边喘一边说:“你又被投诉了。”“为什么?”他瞪着眼睛:“我可是兢兢业业,每次都下足了分量和时辰啊。”“你下错地方了。”游奕灵官掏出降罪的谕令:“你瞧,‘敬腾县’,你下的是‘苟文腾县’。”它在水面又跳出三尺水花,像在笑他。“罚我什么?”“去神院进修。”他咽了口仙涎:“真的?”“你怎么这么高兴?”游奕灵官看着他:“别的神仙都不爱上学,闷死了。”“我乐意。”他接过谕令揣在怀里,把游奕灵官推出三千丈:下棋去吧您。“要知道这样就行,我早就瞎下乱下一通。”“乱讲,没准把你罚到畜生道去。”“反正我能去上学了。”“别忘了我的事。”“你放心吧。”他伸出手,摸了摸它滑溜溜金灿灿的背。--------------------04“你叫方玉宝吗?”“傻”“你叫方玉宝吗?”他从柜台上抬起头来。那个客人又回来了,挨桌打听。这日子没法过了。他把账簿和算盘收起来。“我就是。”方玉宝坐在老位置上,铁搭一般的身子挡住了整屋的阳光。客人抽出腰间的刀:“我今天要收你。”“为什么?”方玉宝啃着馒头。“你是恶霸。”“谁说的?”他放下馒头,指着店里的人:“你问问他们,我是不是恶霸?”“不是不是。”满屋的人做出统一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