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前面一句有偏颇,一时嘴快便加上了后面一句。他们都“私奔”过了,的确不能抵赖说没牵扯。
李玄祯的心情因她的话开心了些,抱着她极满意的模样,“宁宁真乖。”
话毕,又道:“宁宁早点嫁给我好不好?也省得我这般日日担心。”
少女不满,“我可从未答应要嫁给你。”
男子瞪大眼睛,“什么?我们都有婚约了,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也要抵赖?”
陆宁道:“那个婚约是你们自己定的,都没问过我的意见!至于我自己……”她垂着脑袋,低低道:“我自始至终只答应过李晞说我要嫁给他。你又不是李晞。”
这话又扎心了。
李玄祯叹口气,揉了揉她的脑袋,“容我解释一番可好?”
“我最初上长乐山是因为在查案,不能暴露身份。后来……”他顿了顿,视线落在她身上,“我看上了你,想得到你,这与我的身份无关,在你面前,我也只是想得到回应的普通男人而已。”
陆宁的脸微红。也是服了他了,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李玄祯又淡淡续道:“你可能不相信,即便没有你的原因,我也是喜欢桃蹊书院的,因为在那里我不用为身份所束缚,不用讲究天家威仪,不用在乎君威之重,不用做那个只供人敬仰的高高在上的神,称孤道寡何其孤冷,我有时候,也想做个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每个人都有不能抗拒的宿命。或许在李玄祐眼里,很多人对不起他,他很不幸;可是生而为太子的李玄祯又岂是万事顺心?
少时的李玄祯也有过不满父皇的时候,但当逐渐大了,他越发了解到他父皇的不易。繁冶江山、济济天下,万民之责并非只是无上权力那么简单,还有处事不惊的镇定,临危不惧的魄力、还有面对各种痼疾沉疴的耐心。
就像当初一纸急函,叫他不得不立刻上北境,像这种突如急来的险重要务,或大或小,事实上从未停歇过,坐在那个位置上的父皇,也几乎没有过真正轻松的时候。
在李玄祯眼里,太子之位,并不止是即将到来的金灿灿的龙座,更多的,是前方数不清的险阻高山。
陆宁听他这般坦白,不免被触动了,默默看着他。结果就看见他朝她笑了一下,“后来我发现,宁宁就是我的血肉,是我所有的凡俗欲望。”
少女又低头了。想必是又害羞了。
李玄祯亲了亲她的发顶,又续道:“后来,我越是与你走近,就越喜欢你,也越是生出更多的害怕。我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权势富贵,我怕你因为我的身份而疏远我,怕你不要我,怕你拒绝我。”
男人把她的小脸扳正来,正对着自己的眼睛,幽深的眼眸不放过她的每一分情绪,声音沉沉的,道:“宁宁,我爱你,但却总觉得抓不住你。你可知道,我李玄祯对江山社稷都从未这般患得患失,只有你……只有你让我这般……”
任何语句似乎都无法表达他那如藤蔓纠结般的心情。那根藤蔓密密实实缠着他的心,另一头就捏在她柔软的手心里。她想要他生就生,想要他死他就死。
陆宁默默看了他半晌,再硬的心肠也要被他的目光融化成水了……
陆宁偏生是个倔强的脾气,叫她认什么都行,就是不愿认输。她一生气,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回来的。
她定了定神,别开目光不看他,又想起来一条不满,嘟囔道:“先前的就不说了。可你既然是太子,为何要陪我去逃婚呢?!看我一个人在那儿傻乎乎地乐,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她很在意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在云岫居简直傻得像个小丑。
李玄祯唔了一声,试探问道:“那你那几天,难道过得不开心么?”
陆宁道:“开心又怎么样?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的开心!我才不要呢!”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当时知道我是李玄祯,就不会同我一起过那段开心的日子了,是吧?”
他问了一句,又笑着庆幸道,“那幸好我当时没说。”
陆宁已经无语了。这是认错的态度吗?!
男人见她恼了,又柔声哄道:“乖宁宁,这次赶着回京的确是有急事,要不然,我还是可以同你在那里继续住着的。等下回,我得空了,再带你去好不好?”
陆宁看他一眼,“怎么可能?”
在她看来,他表明身份后肯定不愿意去了,堂堂太子,怎么会愿意跟她过那种简单的日子?可转念一想,自己这逻辑也不对,先前他不就肯么?还一直给她做饭呢……
“只要宁宁想要,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玄祯低头亲亲她的脸,笑得十分好看,“咱们种的荷花还有插的柳树,下回可以去看看长得好不好。”
小姑娘忍不住道,“还有我的葡萄藤!下回去摘葡萄!”
李玄祯对那葡萄不大感冒,一直没忘记因那葡萄陆宁还“病”了一回。不过这会儿致力于哄她,便笑眯眯道:“你若真那么喜欢葡萄,下回叫你到东宫种一园子好不好?”
说到底陆宁还是个天真少女,对于甜言蜜语那也是没抵抗力的。加之李玄祯先天条件实在太好,对陆宁又肯下功夫,一般少女早就沦陷得找不到北了,陆宁已经算难攻克的碉堡,这会儿也被他迷得有点晕头转向,浑然忘了皇宫的阴暗那回事儿了。
李玄祯见火候差不多了,便有低头吻了吻她的嫩唇,柔声道:“宁宁,你可知道,我也想一直做李晞,同你在云岫居中长相厮守。但我从来没有任性的权力,两年前是那样,如今也是。你要乖乖的待在我身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