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探,也就清楚了。
燕云的确没看错,是有人在生埋活人,可是除了活人之外,还有死人。
侍卫们把埋人的,和被埋的活人都带来了,这会儿正在外头院子外头等候发落。
郁棠出来之时瞧见的就是一溜儿都是被绑着的人,那被埋的活人是个姑娘,是被几个恶霸绑的,这会儿整个人都脏乱得很,头发也被扯得凌乱不堪,而几个埋人的则看起来像是打手,是侍卫们绑的,脸上还有肉眼可见的伤口,这显然就是被侍卫们揍的了。
侍卫给郁棠搬来了一把椅子,郁棠便坐在椅子上,看着那个被堵了口舌的姑娘。
奉月会意,上前拔掉了那姑娘嘴里的布条。可那姑娘也不吵不闹,反而警惕地看向郁棠等人,眼中防备甚重,而郁棠也没有错过那姑娘眼里的一抹绝望。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奉月看了看那姑娘,又看了看几个打手模样的人,向侍卫统领努努嘴,问道。
侍卫统领名唤高回,听到奉月问话,他也苦着一张脸道:“奉月姑娘,主子,我过去的时候就这几个人要埋了这姑娘,收拾了人之后,这姑娘连一句话都不说,我是一句也没问出来。”
郁棠挑眉,再次看向那个姑娘时,多了一份好奇,她道:“奉月,把她解开。”
奉月对这来历不明的人还有些迟疑,回头看了郁棠一眼,郁棠点点头,奉月只好把人松绑。
那姑娘被奉月解绑之后,站了起来,又对着郁棠跪下,磕了个头。她能看出来,这位是贵人,她多谢这位贵人的多管闲事,让她能再苟活一会儿。
奉月站在那姑娘的身边一直紧紧地盯着她,唯恐她会做出什么狗急跳墙之事,伤到郡主。而燕云也默默地挡在了郁棠的椅子旁边,警惕地护着她。
突然间那姑娘转身飞快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个侍卫,双手抓住了那侍卫的佩刀,狠狠地往那几个跪着的打手砍去!
高回和奉月同时暴起,奉月拔剑护在了郁棠面前,而高回则是一脚就把那姑娘踹到在地!那姑娘本就虚弱,刚刚也就是趁人不备拿住了那佩刀,这下被高回猛地一踹,飞出去老远,吐了口血,昏死过去了。
郁棠眼看着这场突变,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面上愈发的冷淡。
高回一回头,看到郁棠冷漠的表情当下就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跪下请罪:“属下疏忽,让主子受惊了,请主子责罚。”
那几个打手脸色也不太好看,他们只是拿钱办事,也没有想到碰上这么个硬茬,泼辣凶狠不说。这会儿好像还落在了一个身份贵重的贵人身上,这瞧着护卫和上首坐着那小娘子处变不惊的气势,不是寻常人家能有的。
“不是你的错。”郁棠拍拍奉月,示意她让开。
虽然有郁棠的准话,可高回等护卫却跪着不敢起来。因为他们知道,即便是郡主不追究,回去了王府他们还是要受罚的。
见高回不动,郁棠轻轻瞥了他一眼,道:“我的话不管用了?”
“属下不敢,谢主子开恩。”高回确定郡主并未因此动怒,才敢起来,一个眼神狠狠地甩向刚刚被夺了刀的那个护卫,眼神透着狠厉:回去再收拾你小子!
“她晕过去了,你们来说。”郁棠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几个打手,语气很是平淡:“但凡是有一个字隐瞒,便送去飞翎卫。”
飞翎卫!
几个打手顿时慌了,想过这位小娘子是来头不小,可没有想到动辄就是飞翎卫!
那可是没有几个人能活着出来的地界儿!
几个人哆哆嗦嗦地,到底是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们是京城吉祥赌坊雇的打手,来找方瓷去抵债的,方瓷就是那个姑娘。方瓷的爹是个出了名儿的赌棍,把家产赌没了不说,还把婆娘和女儿都拿出去赌了,还欠了卖身契,这自然也是没赌赢。可没赌赢不说,方赌棍人还死了。人死债不消,赌坊老板拿着卖身契便想把人抓来买到馆子里去。
可偏偏那赌坊少东家又看中了方瓷的美貌,想把方瓷纳了做小妾。在赌坊老板看来就是方瓷勾引自家儿子,更是恨极了方瓷一家,爹死了还给赌坊找麻烦,女儿居然敢勾引他儿子!赌坊老板的心思就变了,找了人吩咐说是能抓了卖得远远的最好,要是敢反抗,那就直接弄死!
方瓷她娘不肯受辱,一头碰壁撞死了,方瓷因此大受刺激,对着人疯了一样又咬又打,像个疯狗一样。打手们得了主家吩咐,自然也愿意省事儿,索性把方瓷和她那死人娘一起埋了,只是运道不好,被人发现了。
郁棠听完了,微微掀起眼皮瞧了那为首的打手一眼,道:“没撒谎?”
“贵人!我没撒谎!没撒谎!”那打手连连磕头,就希望郁棠能够放他们一马。
郁棠看了高回一眼,高回一挥手,侍卫们立刻把打手们的嘴都用布条堵上了。郁棠见他们都被堵了嘴,才说道:“这几个人都送到京兆尹那儿去,顺便让京兆尹好好查一查吉祥赌坊。天子脚下,这么滥杀无辜,不把人命当回事儿,怕是有大靠山的。”
“是,属下知道。”高回又一挥手,侍卫们就把几个呜呜喊的打手都拖了出去,只是那个昏死过去的姑娘……高回看向郁棠,抱拳问道:“主子,这个姑娘怎么处置?”
“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把她娘葬了,至于她……”郁棠想了想,道:“燕云去寻个大夫来给她瞧瞧,暂时就先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