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八万人的会战,这在江东还是头一次。
六郡八十一州,地域是极为广阔,可人口却很是稀少,战争底蕴远不能同江北相比。在此之前,孙权见过的最大场面也不过是随孙策西征时的沙羡大战,那场大战双方兵马加在一起才是今天的一半。
“刘元度竟能练出这等的精兵!!”孙权一脸沉色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震惊、怒火、眼热甚至还有一丝妒忌,种种不同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搅乱扯。
战场上的江东军有着四倍于敌的兵力,现在两军已经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刘宪的战阵已经被挤得完全变了形,可江东军就是无法突破最后一层,夺取最后的胜利。
现在的刘宪军就像是一根牛筋,充满了韧性,你可以把它扭得弯弯曲曲,却始终无法把它扯成两截。
“确是名将之姿,但主公尽可放心,此战我军已胜券在握。”黄盖稍落后孙权一个肩头,闻言当即手指战场,“刘宪中军已经快退到宛陵东城门,左右两翼却还在勉力支撑,这等情形下宛陵城内必不敢轻开城门。退无可退,就只能竭力一战。我军四倍于敌,便是拼上些死伤也足以把他中军击溃,然后包抄左右,便可一战功成。”
黄盖作为孙权随行众将中职位最高,资格最老的重臣,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场战事的总指挥,毕竟要孙权亲自上阵指挥是一件不怎么靠谱的事!他的分析并没有错,甚至连刘宪中军触底反弹并受到城头支援的这两点都考虑在内了。然而黄盖想的再是周到,也比不上老天的帮忙。
东城头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射程本就增大了不少,现在又有西风相送,顺风而行箭势更疾更远。
江东军兵锋在一波波箭雨的洗礼下,迅速失去了冲劲。都知道往前进是死,自然没人愿意。
然而更可悲的却是,他们在明知道是送死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向前进,这个时候军队的巨大惯性让他们想向后撤也撤不下了。
锋头部位的骚乱引起了黄盖的注意,正要进行调整时,铺天盖地的风沙尘土漫天而来。
逆风向的江东军霎时间乱成了一团,风沙尘土的席卷下,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说挥刀杀人了。
“卑鄙,卑鄙,刘宪,你这个无耻小人!”黄盖眼角都快裂出血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六七万江东将士在风沙中一败涂地。
“老将军,黄老将军,快调遣后队撤军啊!”无言的震惊之后,鲁肃马上反映了过来。
没叫嚷着鸣金收兵,而是要黄盖先撤回后阵的两万兵马,至于前阵、中军的四五万人……
漫天蔽日的风沙对刘宪军也有相当的影响,但是背风而战的他们较之逆风的江东军,优势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几乎就在风沙吹起的那一刻开始,全线的反击,无论是触底的中部,还是左右两翼——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陈武,你给我下来吧!”领着亲卫正钉在右翼锋线上的刘宪得了个大便宜,狂暴的风沙立刻让与他战作一团陈武、贺齐傻了眼。分出贺齐去勒整兵马的同时,陈武在风沙迎面中死命顶了刘宪五六个回合被一刀拍下马去。
雪亮的刀首正面就像是个铁牌一般,狠狠的排在陈武腰间。陈武健壮的身躯,就跟一个肉蛋一样打横着飞出去了一丈来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刘宪的亲卫给绑了个结实。
这一战,除了走霉运的陈武外,孙静的二子孙瑜、三子孙皎也分别被陈兰、丁封擒拿,再加上将近七千的俘虏,和战死的一万多人。
仅仅一战,孙权大军就三停去了一停。
与之相比,刘宪军也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其中战死者三千余人,重伤者部下六七百人,伤亡也不可谓不惨重。
江东军先甜后苦,刘宪军先苦后甜,也正是因为彼此经历的颠倒,刘宪才能取得一场打胜仗,才能取得足够保自己大军过江的资本。
“邓治中,此去切切小心,我等静候先生佳音。”
战后的第三天清早,刘宪、陈兰、刘先三人悉数赶到了东城门,为前往江东大营的邓羲送别。
打了一场大胜仗自然让人高兴,可这不是刘宪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领兵撤回庐江。这两万人是他辛辛苦苦花了四年时间才练出来的,他是真的舍不得拿他们在宛陵同孙权死磕。
现在刘宪手中握着陈武、孙瑜、孙皎还有七千余俘虏,这些就是他用来和孙权谈判的资本,放我过江,兵将都还给你;若是不放,全部杀掉!
谈判自然要文臣才行,宛陵城中只有邓羲、刘先两个,其中邓羲身为荆州治中,身份比刘先高了那么一点,自然是他前去了。
这一趟看似危险,实际上却也平常,单是陈武三将就足以自持了,更何况还有那七千俘虏做附身符。邓羲眼光不差,看得很剔透,毫无推辞的解下这趟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