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傅道:“自古废后皆是昏君所为。”
朱公公手一抖,佛尘终于晃了两下,他担惊受怕地看着对峙的师生二人。
谢昀气笑了:“依老师的意思,皇后断嫔妃发,持剑伤人只是小过?”
史太傅又道:“自古废后皆是昏君所为。”
谢昀骤然挥袖,双手负于身后,冷冷下令:“太傅中暑神志不清,朱颐,送太傅出宫回府。”
“圣上。”史太傅喉结一滚,双唇轻颤:“老臣年老确实糊涂。”
谢昀脸色刚要柔和一些。
史太傅又道:“老臣只知道,自古废后皆是昏君所为!”
谢昀被气得七窍生烟,他在原地来回踱了两圈,顺手拿过龙案上的茶盏猛地往金砖上一摔。
砰——
“朱颐!”谢昀眼角都有些因愤怒而染上了红色,对朱公公吼道:“还不送人出宫!”
朱公公忙去做了。
这边朱公公带着人出去,那边就有小内侍含胸躬背小跑入殿,跪下通报,兰贵妃父亲张丞相求见。
“宣。”谢昀双臂撑在案上,闻言抬首,只见张丞相从殿门而入,恭恭敬敬行了个群臣大礼。
这一幕倒是讽刺,受害者知其礼,害人的反而胡搅蛮缠。
“免礼,赐座。”
“臣谢圣上!”
等张丞相坐好,谢昀这才悠悠道:“张相来的正好,皇后此举张相以为如何?”
张丞相正是因为这事来的,兰贵妃被皇后吓得不轻,整夜梦魇扰得阖府不得安宁。这本是一个好机会,兰贵妃受宠,中宫之位一旦空缺,兰贵妃便是不二人选。
可坏就坏在兰贵妃这头发上,女子断发是为不详,若圣上继续宠爱,她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后位是再也奢望不上。若圣上因她断发生了嫌,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与其如此,不如……
张相心一横道:“回圣上,皇后乃一国之后一言一行皆是大梁女子之榜样。自古男主外女主内,妻有相当夫教子之责,若民间女子争相效仿皇后之举,恐怕灾祸横生世道大乱!但皇后在位数年,虽无功也有苦劳,臣以为皇后虽德不配位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张相说话间偷觑谢昀容颜,见他似乎听进几分,便拱了拱手继续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皇后若有心悔过,圣上不如给皇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皇后不知宫规礼仪,便让礼仪嬷嬷教,若那时皇后仍是如此,圣上有意废后臣绝无二言。”
张相顿了顿话锋一转道:“后宫至今未有娘娘孕怀龙种,圣上操劳国事日机万里,大梁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臣请奏采选秀女,为我朝延香续火!”
张相倒不是真心为皇后求情,他只想稳着万岁爷。既然兰贵妃已然无用,张相便要往后宫塞新人。皇后此举已在万岁爷心里横了一道刺,就算能把宫规礼仪学个透,但已注定她不得圣宠。张相知道自己此时不能着急,他只能等,等自己送进宫的新人有了资历后,他就能随便寻个由头将这个皇后拉下马来。
谢昀思虑半响,片刻后摆手:“张相所说不无道理,罢了,朕便给皇后一次机会。”
说完,他嫌弃地看着地下跪着的众人,道:“朕不废后了,你们可满意了?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