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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第1页)

黄永济忙道:&ldo;能得府君指点,实是小犬之幸。&rdo;

这四府中,赵成出身码头苦工,后落糙,积累大批家财后,涉盐事,洗白身家,早年吃苦最多,经历最多,人自也谨慎。林潭是祖上传下了点东西,原做的布商,衣暖饭足,小富之家,后不知让他搭上了那条路子,贩起盐来,成了远近闻名的大盐商。至于黄永济与刘惠民则都是家学渊源,两家的父亲那辈便是盐商,不同的是刘家暴富后便不伦不类地学起世族的体统来,刘惠民以嫡长继承家业,黄永济则是斗败前头的几位哥哥,又将父亲从家主的位置上赶了下去。

临安城中的豪门望族,暮笙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同黄永济叙过话,便听得赵成歉然道:&ldo;本想着荷园临湖,满池碧莲芬芳扑鼻,如此清雅之地,临之便可心旷神怡,也好让纵日案牍的府君解解乏,不想,竟忘了夏日已过,只剩了满池枯败,是我没想周全。&rdo;

暮笙很不在意道:&ldo;这有什么,夏日有夏日的潋滟风光,秋日也有秋日飒慡气势。&rdo;

刘惠民闻言忙接了句:&ldo;正是,何况,来年仍有春夏,不过一时蛰伏,总有盛况如昔之日。&rdo;

林潭忍不住皱眉,去看府君,果然府君亦是神情凝滞。

他们本不想这么快便露出锋芒,奈何刘惠民已经急不可耐地在话语中带出来了,再遮掩也遮掩不住。林潭心下骂了句竖子不足与谋,便要看着赵成眼色行事。

赵成是他们之中资历最长者,赵家在盐道也比其他三家更举重若轻,此番自然由他执牛耳。

想缓缓道来是不成了。赵成也没自乱阵脚,开门见山道:&ldo;此番请府君,不止感谢府君对临安百姓厚爱,还有我等骤遇困境,恳请府君怜悯,施以援手。&rdo;

说出来了。众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暮笙。

暮笙讶然道:&ldo;赵家主何出此言?四位家大业大,子孙兴旺,哪怕偶有困境,也总能遇难成祥,何至于向本官求助?&rdo;

她不接茬。

刘惠民一拧眉头,正欲再言,便被林潭在底下扯了下衣袖,不满的转头,就看到这位叔叔辈的家主,眼中明明白白写着&ldo;闭嘴&rdo;二字。

&ldo;家大业大四字实在当不起,我等也只薄有家产,衣食无忧罢了。&rdo;黄永济叹道,&ldo;府君事务繁忙,有所不知,京中有传言,要将官营之事落实了。这事,先帝时就闹过一回,最后不了了之,先帝也未曾重提,可见不是什么好事。今上承嗣先帝血脉,自以先帝为主。&rdo;

言下之意,这回再来势汹汹,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暮笙但笑不语,看来他们还不知当初她也是力主官营的。

见她不搭腔,林潭想了想,试探道:&ldo;府君自京中来,可有什么消息可赐教一二否?&rdo;

很是谨慎,也很有眼力。暮笙看了看他,思忖了片刻,道:&ldo;我出京之时也不过五品参政而已,虽有幸得见圣颜,究竟人微言轻。只有一条,圣上决心,甚于先帝。&rdo;

众人皆默然。

片刻过后,刘惠民见不得自己士气低落,轻蔑道:&ldo;决心甚于先帝又如何?陛下终究年轻,怎比得上先帝统制四海,说一不二。先帝到了晚年都未曾再提起之事,陛下又能如何?&rdo;

暮笙扫视过来,眼中精光一现,冷笑一声,道:&ldo;陛下如何,岂是尔等小民可议?某初来乍到,不比诸位在临安枝繁叶茂,诸位所求之事,某怕是帮不上忙了,告辞!&rdo;

眼见郡守动怒欲走,五人终于慌了神。刘惠民亦悔自己说得太透。

几人纷纷阻拦相劝,暮笙见此,无奈叹道:&ldo;不是本官不肯帮忙,实在是,君不密使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莽撞冲动固然得一时意气,却与大事无益。&rdo;

一番话说得刘惠民满面通红。

暮笙说罢,便摇了摇首,不待众人再劝,便走了。

剩下五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最终,赵成不发一语,拂袖而去。黄永济父子与林潭、刘惠民拜别,也上了自家马车。林潭理都不想理刘惠民,原先说得好好的,就是他,不知轻重,胡言乱语,刘家老二比他强上不知几倍,可惜了晚生了三年。

林潭一走出荷园,便看到前方阴影处,赵家的马车停在那里,他心念一动,忙走上前去。

暮笙滴酒未沾,自马车上下来时,神色甚为清明。

薄林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嘴角微扬,显然心情很不错,便思忖着问了:&ldo;这一趟去,什么都没说成,府君是白跑一趟了。&rdo;

&ldo;哪里白跑了?各家的立场不是都摆明白了?&rdo;

薄林回想了一下,似乎摸到一些命脉,但仍不清晰:&ldo;府君是说?&rdo;

&ldo;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rdo;暮笙轻吟,见薄林眉目微展,方道:&ldo;黄七公子若上门,好生招待。&rdo;

薄林不再多问,恭敬答应了。

除却这件事,更让暮笙惊喜的是另一件与千秋万代皆有利的大事。适才在宴上,不好显露,此时回到自己书房,她不由神采飞扬,抖出一本空白的奏本,飞笔而书。

当她这本奏疏送到御前,孟脩祎立即便推开其他事,迫不及待地展开。

&ldo;臣临安郡守薄暮笙恭谨拜奏皇帝陛下……&rdo;孟脩祎逐字逐句地看下来,及读罢,已是喜上眉梢,欣喜拍案道:&ldo;大善!&rdo;转头问麦荣恩:&ldo;齐王叔他们出京了么?&rdo;

&ldo;回陛下,老殿下他们今早走的。&rdo;顿了顿,麦荣恩又道,&ldo;此时派人去追,还能追上。&rdo;

孟脩祎摇头:&ldo;不必了。&rdo;待她修书一封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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