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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她还想继续说，忽然听见一声轻轻的咳声。

沈辞柔看过去，在宫灯照出的红影里看见个修长挺拔的郎君。她还是头回看见李时和穿得那么正式，黑底红边的交领大袖，固定长发的发带也换成了规规矩矩的金冠，他背着光，臂弯里斜斜地搭了一盏长柄的行灯，修长的手指轻轻扣在一端。

崔慕栾先反应过来，硬生生把嘴里的酸梅咽下去，借着低头的动作挡住酸得不太对劲的表情：&ldo;臣恭请陛下圣安。&rdo;

李时和轻轻点头，不咸不淡地发问：&ldo;崔卿缘何在此？&rdo;

这问题就有点难答，崔慕栾直起腰，刚想现编个理由，边上的沈辞柔已经开口：&ldo;他……他出来玩！&rdo;

崔慕栾难以置信地看了沈辞柔一眼，心说这是什么嫌他命太长的答法，宴上喝的酒不少，他酒量再好也有点上头，只想着该怎么圆，一时连沈辞柔没行礼的事情都忘了。

&ldo;臣……&rdo;他实在想不出来该怎么答，&ldo;宴上饮酒……&rdo;

&ldo;朕知道。&rdo;李时和不想听，&ldo;送他回去。&rdo;

陪从的内侍应声，上前引路，崔慕栾莫名其妙，但总不能不走，行礼告辞，跟着内侍往含元殿走了。

等崔慕栾走远，李时和上前几步，还没开口，沈辞柔已经凑过去了：&ldo;你今日的打扮好看。&rdo;

准备好的话霎时一句都说不出口，李时和略略一愣，低头看了看暗纹精细的衣摆：&ldo;你喜欢我这个打扮？&rdo;

&ldo;这样好看。&rdo;四下无人，沈辞柔丝毫不避讳，&ldo;不过你怎么打扮都好看。&rdo;

她从小到大都嘴甜，身子朝着李时和微微前倾，夸人时一脸真诚。宫灯的火光落在她上了妆的脸上，照得眉心的花钿盈盈，眼睛里盛着流淌的星河。偏偏她还带着笑，笑起来眉眼弯弯，被她盯着就有种错觉，好像她眼里只有这么一个人。

李时和被盯得呼吸一窒，不知该说&ldo;胡闹&rdo;还是&ldo;多谢&rdo;，犹豫片刻，只轻轻咳了一声：&ldo;嗯。&rdo;

沈辞柔哪儿知道他的心思，自顾自又往前凑了一点，抬手拎起披肩一角：&ldo;这是你猎来的白狐，做了件披肩，你看，好看吗？&rdo;

披肩不过是寻常的样式，她也没多少妙龄娘子的精巧心思，连绣花压边都没要，穿在身上也看不出好不好，李时和却点头，真心实意地说：&ldo;穿在你身上好看。&rdo;

沈辞柔没忍住，笑了出来，抬手在李时和肩上不轻不重地推了一把：&ldo;什么呀，我是问这件披肩做的怎么样……穿不穿我身上有什么关系。&rdo;

她也轻轻咳了一声：&ldo;你现下没事了么？&rdo;

李时和&ldo;嗯&rdo;了一声：&ldo;等子时以后我再回含元殿，这会儿有空，我带你去看烟花。&rdo;

一听烟花，沈辞柔整个人都兴奋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到宫墙上：&ldo;好，那我们这就去。&rdo;

李时和含笑点头，挽着行灯往前走。

沈辞柔连忙跟上。她与李时和一月没见，通信总没有见面的感觉，压了一月的心思全想说，又是头回入宫参除夕宴，既新奇又兴奋，随意一拈就是个话题。她说得多，李时和耐心地听着，顺着她的话应，却不说自己的事，偶尔似乎想开口，旋即又糊弄过去，反而让沈辞柔多说些话。

这个态度有点怪，但沈辞柔一时判断不出，讲到半道上干脆不说了，只跟在李时和身后慢慢地走。从背后看，李时和的身形显得更漂亮，腰背笔直，像是一杆修竹，一掌宽的腰带勒出劲瘦的腰，和袖子间有些空隙，让人想把手卡进去，环住他的腰。

他的头发也很漂亮，直而顺，垂落的发梢因着走动轻轻颤动。沈辞柔盯着发梢看了一会儿，忽然叹息：&ldo;往年我都在家里守岁，今年何德何能，能让陛下替我引路。&rdo;

李时和不由笑笑：&ldo;往年？&rdo;

&ldo;嗯，阿耶得进宫，我都是在家陪着阿娘。&rdo;沈辞柔说，&ldo;初一睡过午时，挨过拜年，就能出去玩了。去年初一最先上门的还是倾之，拉我去平康坊，说是有不休息的酒肆，还把我吓了一跳。&rdo;

听沈辞柔提到崔慕栾，李时和脚步微微一顿，旋即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ldo;你和倾之，认识多久了？&rdo;

&ldo;唔，不太记得，至少得有五六年了？&rdo;沈辞柔浑然不觉，&ldo;最开始那会儿倾之傲得要命，端着世家的样子，现在倒完全没有那个模样了。&rdo;

&ldo;那今日遇见，&rdo;李时和继续问，&ldo;他也是约你去平康坊？&rdo;

&ldo;哪儿有啊。&rdo;沈辞柔觉得好笑，&ldo;就是我嫌殿里闷，出来走走，他大概也是出来散酒气的。好像还有些难受，我就给了他两粒梅干。再然后，你就来了啊。&rdo;

李时和心里蓦地一松，也笑笑：&ldo;原来如此。&rdo;

沈辞柔终于觉得不对，停下脚步：&ldo;你这么在意他……干什么？&rdo;

李时和一愣，也停下脚步，一时都不敢转身，又不知道该怎么说：&ldo;我只是问问……你不高兴了么？&rdo;

&ldo;……这倒没有，就是觉得奇怪，你先前从来不会问我这些事。&rdo;李时和不转身，沈辞柔就自己过去，绕到他面前，抬头看着那张雅致的脸，忽然摸出荷包，&ldo;来，张嘴。&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