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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岑文本站起身把玩着折扇在亭中踱起步来。这封信实际上是一道奏章，是襄阳别驾程蕴良写给皇帝的，内容是参奏侯君集贪污了一百万两白银。岑文本自言自语道：&ldo;这程蕴良不是死了一阵子了吗？他家乡的忠烈祠都建起来了，怎么现在他的奏章又冒出来了？可真够蹊跷的。殿下，臣觉得还是应先查查此信的来路‐‐这朝廷里头，谁都不知道哪块云彩会下什么雨，咱们贸然出头，就怕会落进人家的套子里去呀！&rdo;

李恪咬牙切齿说道：&ldo;管他是死人活人写的，也别管他有没有这事儿，先交给父皇再说。御史台的老吏们不是常说吗，官场上最锋利的锐器就是这参人的奏章和告密的信函，那可是杀人于无形啊。侯君集带了那么些年兵，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就算这贪财是捕风捉影，只要一竿子查下去，保不齐又撞出个别的什么罪状呢！&rdo;

把这封离奇的死人告活人的告状信递给李世民不难，让权万纪办就是了，他干的就是向皇帝打小报告的差使，因此这封奏章没费什么周折就通过御史台呈到了李世民的几上。因为是御史台转上来的，按惯例，他不能压着不予理睬，便只好召了房玄龄、魏征、岑文本等人来商议。正好张玄素来禀奏太子婚事的筹备情况，李世民就让他一起参与议论。一来太傅的品衔不低，二来长孙无忌不在，许多原本该由长孙无忌出面替侯君集说的话，可让张玄素站出来说。这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什么话自己不方便说白了，就找张合适的嘴替自己说出来。

人都来齐了以后，李世民把那道奏章递给大家传阅了一遍，然后问大家怎么看这件事儿。

张玄素当即站出来道：&ldo;臣以为这一定是颉利的离间之计。侯君集之廉，世人皆知！他与颉利部血战于高陵，斩杀了他们不少人，颉利心怀仇恨，便使出这记毒招，目的只有一个，离间皇上与肱股之臣的关系，以逞报复之心。&rdo;岑文本佯作毫不知情，装嗔弄傻地说：&ldo;是啊，张太傅说得有理，程蕴良的灵位都进了忠烈祠，这死人难道还会说话？&rdo;

魏征看了张玄素一眼，他俩虽是同门师兄弟，但性格一向不合，颇有点水火不相容的味道。魏征为人一向忠厚，但一见到这位师兄，就处处和他针锋相对，这次也不例外，他接过岑文本的话茬说道：&ldo;死人当然不会说话，更不会说假话！皇上，这奏章从笔迹印信上看，确系程蕴良所写，应是他生前留下的绝笔。这么看来，连程蕴良的死因也值得怀疑了。&rdo;

张玄素对魏征的挑战十分不满，他驳斥道：&ldo;魏大人，侯君集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人，凭这么一张纸，就去查他，这会让功臣们感到寒心的。&rdo;

岑文本在一边不阴不阳地说：&ldo;魏大人，臣子们因为彼此心存嫌隙而无中生有罗织罪名诬告他人的事情，过去不是没有发生过。侯君集是立过大功的人，查出问题还好，要是查不出什么，怎么向朝廷交代呀？&rdo;

这话激得魏征发起怒来，他梗着脖子大声说道：&ldo;一条五品官员的人命再加上大量财宝，这样的案子不查，那朝廷又如何向天下交代？&rdo;

李世民皱了皱眉头，他已经瞧出这几个人各怀着不同的心思，只好把目光转向房玄龄，房玄龄长于谋，更重要的是他的性子比谁都柔和，再难和的泥巴他都能把它和稀了。他向房玄龄说道：&ldo;玄龄，你怎么一声不吭，你是左仆射，这么大的事儿，你该说说话。&rdo;说着，他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从李世民的眼神里，房玄龄似乎已经看出了什么，他开口说道：&ldo;张太傅所言不无道理，对侯君集这样的功臣，不可轻易查劾。而魏大人也是出于一片公心，毕竟案情看起来十分重大，要是弄清楚了也能还侯君集一个清白。臣的意思，不可查亦不可不查。&rdo;

魏征说道：&ldo;你这叫什么话，查就查，不查就不查，查亦不查算什么？&rdo;房玄龄看了魏征一眼道：&ldo;密查！&rdo;魏征顿时被噎住了。李世民暗自赞叹房玄龄的急智，当即拍板：&ldo;好，那就密查！&rdo;

岑文本回到府中，李恪已经在等着他了，二人一见面，李恪迫不及待地询问事情的结果，当岑文本把皇帝的决定说出来时，李恪不解地问：&ldo;这密查是什么意思？&rdo;岑文本冷笑一声道：&ldo;哼，那不过是遮人耳目的招法罢了，你想，一沾上这两个字，派谁查，到底查没查，查出了什么，只有皇上自己知道。结果必然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rdo;

李恪倒吸一口凉气叹道：&ldo;这房玄龄果然工于心计，他出的这一招看似不偏不倚，实际上完全是帮侯君集的，还教人看不出来！如此一来，侯君集算是逍遥法外了，太子宫里宫外、母子甥舅三个人，再加上个侯君集掌着兵权，房玄龄又只顾着趋炎附势明哲保身，这朝廷还成个什么朝廷？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本王这就派人秘密去襄阳查访，那么多财宝，我就不信他侯君集做得天衣无缝，不留下一点蛛丝马迹。&rdo;

贞观长歌十飞虎（9）

岑文本忙拦着他道：&ldo;不可！荆襄间到处是侯君集的旧部，程蕴良何等强悍之辈尚且有去无回，殿下的人又能查出个什么结果？&rdo;李恪问道：&ldo;先生可有何良策？&rdo;岑文本摇摇折扇道：&ldo;看而今的形势，咱们只能来个顺瓜摸藤。&rdo;李恪一脸不解地问：&ldo;何为顺瓜摸藤？&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