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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寇准、潘阆与张咏相交不过一天，却已深知他性格嫉恶如仇，他所谓的&ldo;出去一下&rdo;，肯定是要去找王全斌，警告他不得再向说书女庞丽华寻仇。潘阆劝道：&ldo;这人坏事做得太多，老天爷自己会收他的。&rdo;

张咏冷笑道：&ldo;多少人坏事做尽，却还在世上活得好好的呢。&rdo;也不听劝阻，携了长剑，径直来到六号阁子。正撞见到三名年轻公子从里面出来，其中一人居然是在博浪亭与女子私会的王衙内。

那王衙内早在张咏与王全斌动手时就已经认出了他，见他忽然又携带兵器出现，问道：&ldo;你来这里做什么？&rdo;张咏反问道：&ldo;王衙内又来这里做什么？&rdo;

一名白脸同伴问道：&ldo;王旦，你认得这位壮士？&rdo;王旦道：&ldo;回相公话，不认得，不过今日凑巧在路上见过一面。&rdo;那白脸公子点点头，道：&ldo;咱们还是回去喝酒吧，别坏了兴致。&rdo;

凑巧蔡奴从十号阁子出来，见状立即粘了过来，笑道：&ldo;蔡奴给几位官人请安。&rdo;白脸公子奇道：&ldo;你就是汴京第一名妓蔡奴？&rdo;蔡奴道：&ldo;正是。奴家正想去为几位官人斟酒压惊呢。&rdo;

那白脸公子本不喜她妖艳浪荡，一上来就主动投怀送抱，但见她眼波盈盈，来回荡漾，仿若要滴出水一般，心中一动，实在难以抗拒，便点头道：&ldo;甚好。&rdo;当即拥了蔡奴，与王旦和红脸同伴一起回了三号阁子。

张咏便打帘进来六号阁子，却见王全斌面色铁青，头也不抬一下，只一杯一杯地饮酒。张咏道：&ldo;王相公，张某特意过来，是请你不要再为难那位说书的娘子。&rdo;王全斌道：&ldo;嗯。&rdo;张咏大感意外，道：&ldo;相公答应了？&rdo;王全斌道：&ldo;嗯。&rdo;

张咏不知道他为何突然变得如此驯服，神情又如此沮丧，一时猜不透其中关窍，便拱手道谢，退了出来。却见适才见过的红脸公子又来到六号阁子，问道：&ldo;他人在里面么？&rdo;

张咏点点头，道：&ldo;正在饮酒。&rdo;回来阁子向寇准、潘阆说明经过，道：&ldo;这可太奇怪了，眨眼之间，王全斌就完全变了一个人。&rdo;

潘阆猜道：&ldo;大约这里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镇住了王全斌。&rdo;寇准道：&ldo;什么人能镇住王全斌？莫非是那一号阁子里弹琵琶的神秘人？&rdo;潘阆道：&ldo;我也只是瞎猜。&rdo;

议过一回，也无定论。过了一会儿，只听见门外唐晓英叫了一声&ldo;丽华姊姊&rdo;，张咏以为有事，正要出去查看，唐晓英却已端着酒菜进来。

潘阆便道：&ldo;你们先吃，我去解个手行个方便。&rdo;张咏应了，问道：&ldo;娘子可知道一号阁子里是什么人？&rdo;唐晓英道：&ldo;我本不在西楼当值，今晚是临时跟丁丁交换，我来的时候一号阁子门前的灯已经点亮，表示那里面已经有人了。不过一直没有人出来。按照规定，不得客人召唤，焌糟是不能随意进阁子的。&rdo;

张咏道：&ldo;双号阁子可以俯瞰大内，上西楼的人不是一般都选这边么？&rdo;唐晓英道：&ldo;确实如此，人人都想看看皇宫到底什么样儿，西楼正好可以看到全部轮廓，极少有贵客选单号阁子的。&rdo;又笑道，&ldo;郎君能想象么？有些官人想方设法上来西楼，静静呆上一夜，只为听皇宫的打更声。&rdo;

张咏道：&ldo;这是因为天下所有地方的一夜只有五更，唯独大宋皇宫的一夜分成六更。六更一过，朝会就正式开始。这些特意来听更漏声的人肯定是来京城赶考的举子，他们都盼着早日金殿题名。&rdo;

唐晓英不以为然地道：&ldo;听更漏声就能带来金殿题名的运气么？这倒是稀奇得紧。&rdo;张咏笑道：&ldo;我倒是跟娘子一样的看法。&rdo;

唐晓英见一旁寇准默不作声，只饮酒如水，十分惊奇，道，&ldo;寇郎当真是天生的好酒量。&rdo;寇准道：&ldo;不过娘子也猜得不错，家母对我管家极严，向来不准我饮酒。这次来到京师，要好好过过酒瘾了。&rdo;

张咏问道，&ldo;娘子当真很需要那颗珠子么？我看娘子并不像是贪财的人。&rdo;唐晓英叹了口气，道：&ldo;当真需要。不错我得承认，真拼起酒来，我是赢不了寇郎的。&rdo;

她已经忙了一晚上，滴水未沾，便趁机讨要了几杯酒喝。酒一下肚，暖意顿生，疲倦也减轻不少，忍不住道：&ldo;果真是好酒，难怪卖得这么贵。&rdo;

张咏笑道：&ldo;娘子以前不是酒妓么？应该没少喝樊楼的酒。&rdo;唐晓英叹道：&ldo;我就当过十天酒妓。樊楼的酒确实好喝，可为什么卖得这么贵？&rdo;

寇准笑道：&ldo;娘子不知道么？酒价向来是官方制定，樊楼的和旨、眉寿，跟大名府的香桂、法酒都是一个价钱呢。&rdo;唐晓英嘟囔道：&ldo;贵就是贵，我们这些天天端酒送酒的焌糟可喝不起。&rdo;

寇准道：&ldo;那么我们今晚请娘子好好喝上几杯。可惜今日寒食，不能举火，不能烫酒，不然风味更佳。&rdo;唐晓英道：&ldo;虽是冷食冷酒，只要是樊楼的，味道总是不错的。&rdo;

正说笑间，潘阆急急奔进来道：&ldo;我知道是谁能镇住王全斌了！适才在茅厕中，我听到有人悄声议论说那三号阁子的三位年轻公子中，白脸公子就是当今皇二子赵德芳！&rdo;几人这才恍然大悟，齐声道：&ldo;难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