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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肖冬梅抿嘴笑道：&ldo;才不是你那样子呢！&rdo;

她走到女郎身旁像教练似的认真予以纠正：&ldo;就当我这红卫兵证是毛主席语录吧，右手往胸前拐，语录本儿紧贴胸口，胳膊肘尽量朝前送‐‐这不就有种百折不挠一往无前的气概了吗？头要昂正，胸要挺起来，脸上的表情严肃点儿！红卫兵都要给人一种特别严肃的印象……&rdo;

女郎便如言将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

&ldo;我们红卫兵也不总这样儿。总这样儿谁不累呀！我们只是在演革命文艺节目或唱&lso;鬼见愁&rso;时才这样的……&rdo;

&ldo;&lso;鬼见愁&rso;是什么歌儿？教我唱！&rdo;

&ldo;老子革命儿接班，

老子反动儿混蛋，

要是革命你就站过来，

要是不革命就滚你妈的蛋！……&rdo;

于是红卫兵肖冬梅低声唱一句，女郎跟着大声学一句。

&ldo;唱时要不停地踮脚，身体要上下不停地动，就这样儿！&rdo;

女郎学得情绪很投入，也学得很有意思，很开心。肖冬梅见她开心，自己也觉开心起来，便又主动教她跳&ldo;忠字舞&rdo;。

女郎回到家里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开了空调，斯时室内温度已凉，肖冬梅刚洗完澡，穿的也太少了点儿，忽然就又打了一阵喷嚏，接着全身一阵冷战。

&ldo;宝贝儿，你可千万别感冒了，那我明天可得成护士啦！&rdo;

女郎的话里，已不禁对红卫兵肖冬梅流露出了一份儿温柔的爱心。她急拉开衣橱，取出一件睡衣披在肖冬梅身上。肖冬梅见那紫色的睡衣是丝绸的，看去特高级，不肯披在身上。说是怕弄脏了。她请求女郎脱下她自己的衣服裤子，还要接着穿。

女郎双手习惯地往腰里一叉，呆呆地瞪她。

&ldo;大姐，我又说错话啦？如果我真又说错话惹你生气了，那你打我几下好了！&rdo;

红卫兵肖冬梅显出惴惴不安的样子。三分真，七分假。寄人篱下，她不得不装得乖点儿，为的是进一步获得对方的好感。

人的明智和取悦于别人的技巧，在落难后侥幸被别人收容并和善对待时，是根本无须谁传授的。那几乎是一种人性的本能。

红卫兵肖冬梅三分真七分假的惴惴不安的样子，在女郎看来，越发地使人怜爱了。她分明地看出了肖冬梅那七分佯装中，有一种狡黠的成分在内。她喜欢该狡黠的时候就狡黠点儿的女孩儿，并不喜欢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一味儿傻讷到底的女孩儿。

然而她的一只手还是高高地举了起来‐‐肖冬梅也就甘愿挨打似的将脸凑了过去。

四目相对，彼此睇视了几秒钟，女郎先自笑了。她那只高举着的手缓缓落下，轻柔地抚摸在肖冬梅脸颊上。

她拍了拍肖冬梅的脸颊说：&ldo;没想到你还这么会做戏！但是你现在别跟我装样儿。什么弄脏不弄脏的！难道刚才是别人洗澡了呀？这件睡衣归你了。你穿着长是长了点儿，你别嫌弃就行……&rdo;

肖冬梅小声说：&ldo;大姐我不嫌弃。这么高级的睡衣我怎么会嫌弃呢？可我不能要啊！&rdo;

&ldo;那你还是嫌弃了？&rdo;

&ldo;不，不，大姐我真的不嫌弃！&rdo;

&ldo;那又为什么不能要？&rdo;

&ldo;我父母从小教育我，不许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rdo;

&ldo;原来如此……&rdo;

女郎又抚摸了她的脸颊一下，接着亲手替她系上了睡衣带。然后拉住她一只手，将她带到了床边。

&ldo;上床！&rdo;

肖冬梅眼望着女郎，一声不吭，乖乖地甩了拖鞋上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