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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每一个当代人都该有这一份责任感！

性之所悟，心之所思，虽从俗而不可夺也！那就看功夫片，也是有收获的……

身体整日里歪着倒着的便愈软弱愈没了力气，听从朋友们的劝告，我到北医三院去了一次。那医生已认得我了，问：&ldo;又怎么了？&rdo;

我说：&ldo;没怎么，想……再做一次b超……&rdo;

医生皱起了眉头：&ldo;还做b超？光我，就给你开过两次预约单了！算这次就三次了！不相信科学？&rdo;

我说：&ldo;相信啊！&rdo;

他说：&ldo;相信就别做了。你不是说你可以不上班，在家休养吗？&rdo;

又说：&ldo;想活得长久些，就长久地休养。你不就是作家吗？你不就是写小说的吗？现在写小说的不少，看小说的不多！我就不看，想看也没工夫。你十年二十年的不写小说，对咱们中国没什么大影响吧？&rdo;

我说：&ldo;丝毫影响也没有。&rdo;

他说：&ldo;那不得啦！对你的生活会有影响吧？&rdo;

我说：&ldo;会的。&rdo;

他考虑了一下，再问：&ldo;现在稿费怎么算？&rdo;

我说：&ldo;每千字十五至二十元。&rdo;

他说：&ldo;你听我的‐‐，从今以后，每个月，你前二十五天休养，后五天写作。写个六七千字的小东西就可以。每月都有一百多元的稿费，既补贴了生活又休养了身体，不是挺好的一种活法嘛！你怎么就算不过来这个账呢？&rdo;

门开着。

我听到了外边候诊者的对话：

&ldo;嘿，聊起来了！&rdo;

&ldo;这可不是聊大天，这是医生在给作家开偏方！&rdo;

医生也听见了这话，笑笑，说：&ldo;我给你开的这偏方，治本。再给你开两瓶肌苷片，算是治标的。治本与治标结合吧，你要有信心。&rdo;

……

我对我的身体早已不信任。我顶不愿意的事，便是到医院去检查身体或看病。

甚至可以说，我对我的身体怀有恶意‐‐它不给我以健康，那我则干脆不把它当成怎么回事儿。所谓一报还一报。最大了不起，同归于尽而已。我吸烟是因为我根本戒不了烟。我写作像我吸烟一样。文字尼古丁早已&ldo;毒害&rdo;了我，融入我的血液，形成某种异常的体质平衡。某些人戒了烟反而猝死。停止写作我也等于缓慢自杀。

对于小说家而言，他的生命便是一页永远写不满字的稿纸。故他们的生命只能了断在逗号或删节号上。大抵如此。这对他们都是没奈何的也几乎都是甘愿的选择。

精疲力竭的身体稍觉恢复了点儿，我忍不住翻开了我的记事本‐‐那上面记载着某处某月某日我所欠的&ldo;文债&rdo;。一个事实是，我不欠任何一家刊物任何一位编辑任何形式的债务。我顶不愿过的日子便是似乎欠着别人某种债务似的日子。另一个事实是，我竟欠下了那么多的&ldo;文债&rdo;，只怕想还也是还不清的。我夹在这两个事实之间做丈夫、做儿子、做父亲、做小说家，失去了原本生气勃勃的自我。哪一方面我都想做好，哪一方面也没做好过。第三个事实便仿佛是命中注定了的‐‐我不是一个好丈夫、好儿子、好父亲、好小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