铠甲又不同于普通的衣服,需要量的数据非常多,从头到脚,从小臂到大腿,每个部分都要分开量。
纪开耐着性子陪苍大人闲聊,看着窗外已上中天的月亮,心中焦急不已,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
最麻烦的不是他出不去,而是那符在张晗手里。
万一张晗等不到他,又担心父母的安危,自己用了符,独自来了地府……
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论是让鬼差发现还是让魅发现都是很危险的事!
纪开头一回觉得,这黑骑营的实在太多了,怎么量都量不完似的。平时整齐肃穆的队伍如今看着只觉得乱哄哄的令人心烦。
苍凛东拉西扯了一通,有些口干舌燥,端起茶碗喝了口还冒着热气的茶。
鬼是感觉不到冷热的,但只要到了冬天,他还是会每天喝热茶。罚恶司中的鬼差鬼军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他走到哪里都会为他备好热茶。
只是鬼常年不吃不喝,泡茶的水平也着实一般。
苍凛喝了一口,吐掉嘴里的茶沫儿,撇了撇嘴,这味道可真不怎么样。
午夜已到,纪开再坐不住了,趁着苍凛喝茶的功夫,行礼说自己方才量体的数据似乎有误,不等苍凛回答,匆匆忙忙的挤进人群中,几息间便不见了踪影。
苍凛将冒着热气的茶杯捂在手心,像人一样拢着手取暖,长眉下小小的眼睛眯着,眼中一道精光却紧追着纪开穿梭鬼军中逐渐离去的背影。
纪开自然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十分扯淡,就这样跑了怕是会惹得苍大人生气。
可是比起张晗的安全,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大不了撸了他的校尉之职,做个普通鬼军也没什么。
离了黑骑营,他脚下如踩了风,速度快出了幻影,往人间而去。
然而他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在张晗宿舍和天台都没有找到他……他翻了张晗的包,那两张符真的不见了。
纪开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暗骂一声糟了,又风驰电掣的回了地府,朝忘川上游密林而去。
张晗左等右等不见纪开的影子,既担心他出了事,又担心父母的安危,左思右想,还是冒险自己用了那符。
黄符上身,张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仿佛扭曲变形一般,空间似乎变成了流动的,一阵头晕目眩,他难受的闭上了眼睛,待他再睁开眼睛,他已经站在了地府的一条看起来十分萧瑟的路上。
玄孟大约是怕把他送到过于繁华的地方被鬼差发现,于是选了个鬼迹罕至的偏僻所在。
这里看起来十分破败,大概是很久没什么鬼来过了,整条街空空荡荡破破烂烂,泛着一股沉沉的死气。
张晗小心的靠边走着,也许是他的人气惊动了这里的沉沉死气,街上竟然莫名的吹起了风。
这风吹到身上并不冷,而是有种莫名的黏腻感,仿佛被什么软体动物贴着皮肤擦了过去似的。
张晗生平最怕蛇,自然对软体动物的触感也并不怎么喜欢,于是每每有风吹来都不由得激起他一身的鸡皮。这一路走的十分煎熬。
突然街边的一所破房子里传来叮叮哐哐的摔打声,张晗迅速矮身靠过去,隔着破烂的窗子往里张望。
只见里面有个十几岁的小鬼正将屋子里仅剩的几个破烂家具摔摔打打,口中骂骂咧咧的发着牢骚:&ldo;说什么公平排号!凭什么我们排了这么久都排不到!&rdo;
一旁有个瘦小的老妇几次想上前拉住他,又不敢,只得小心的将还算完好的瓶瓶罐罐护着藏好,小声的劝慰:&ldo;再等等,再等等,隔壁小东前些日子不就等到了。&rdo;
&ldo;他等了二百年了!我们难道也要等二百年吗?&rdo;少年应该是气急了,声音带了哭腔,&ldo;再说!凭什么我们就要等这么久?我们……我们又不是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