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以笃定的眼神看着朱稷,眼里灵动地闪着光芒。
朱稷听来欣慰,他虽是一个将军,但对于朝堂之事也是极为敏感的。他看着自家宁王这个模样,心中也不免有几分担忧:&ldo;只是,这沈清嘉和王道钧都是太子殿下的人,朝中太子阵营分明,大家看的都清楚,应该扯不到我们身上吧。&rdo;
宁王闻言略略放松了身体,他缓缓靠回椅子上,乌亮的眼珠在眼眶中打了个转,仍是有几分疑惑,不过听朱稷这么说,倒确实是放松了一些:&ldo;但愿如此。&rdo;
&ldo;不过殿下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小心些总是好的,以防太子有什么阴招我们还是提前做些准备才好。&rdo;朱稷沉声道。
谁知宁王闻言却笑了一下,笑得悠然不在意:&ldo;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现在连他到底是怎么想的都不知道……你说沈清嘉勾结异域的消息是他最终报给父皇的吧?虽然不知道王道钧跟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总归是折了一个户部尚书又赔了一个礼部尚书。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都想不明白呐,将军你说怎么准备?&rdo;
朱稷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好些好笑,他说的这些明眼人心里都知道,只不过面对如此可疑不确定的情状,身为那人的对手,宁王竟还能有如此开玩笑般的心境,实在叫他想笑。
&ldo;唉,殿下说的也是,如此我们便将就着看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是会有法子的。&rdo;
&ldo;是啊。&rdo;宁王朝他一笑,重新倒了一杯酒小口饮啜着,乌亮的眸子里闪着些光,不知又在动什么小心思。
说话间,有小厮前来传话,宁王看了他一眼,小厮说道:&ldo;殿下,陛下请您入宫。&rdo;
朱稷闻言心中一紧,抬头去看自家宁王,却见自家宁王仍是手握酒盏一副悠然浅笑的样子,不免有些着急,他忍不住叫了一声:&ldo;殿下!&rdo;
宁王只是笑笑:&ldo;将军刚才还叫我沉住气,却这么快自己就沉不住气啦。&rdo;
亏得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朱稷正色道:&ldo;殿下,臣有些不好的预感。&rdo;
宁王放下杯盏,如纨绔小子一般走了下来,走到朱稷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朱稷比他要高出许多,他这么一拍,便有几分好笑意味在里面。他转过头来,朝朱稷一笑道:&ldo;巧了,我也有。&rdo;
说罢,便甩甩手,同小厮一起,大步潇洒地朝府外走去。
进了宫之后,宁王并没有立即赶往紫宸殿。
其实说来,紫宸殿不是参政议事的正经地方,只不过梁帝已有多年不上朝,也很少打理朝政,臣子们有事便只好去紫宸殿请见,时间长了,梁帝也顺带着将紫宸殿作为自己起居议事的系列场所,如此很是省事。
从武定门去紫宸殿,少不得历经畅和园。
宁王是个重情之人,想当初他和三皇子感情甚笃,常在畅和园一起等着见父皇,父皇不大靠谱,他们时常一等便是大半天,彼此打打趣,满宫苑地跑,倒也不觉得寂寞。
如今,他一个人踱进宫,脚下却不由自主地往畅和园里去。
他没有太子那么好的命,有嫡长子的出身,寄养给了有宰相之女身份的母亲,生来便是太子,聪慧知礼,深得父皇喜爱……
这样想着,宁王有些泄气,这样一个人,自己到底是为什么非得跟他争呢?自己出身平凡,背后并无多少拿得稳的权势,说起天资来,说是不差,却也没有比他聪明多少,到底是在拿什么跟他争呢?
宁王笑了笑,分析这个问题有些没趣。
其实没必要纠结那么多,答案就在那里,很简单,因为他不喜欢太子。
不喜欢他低眸浅笑算计人心的样子,不喜欢他华而不实欺名盗世的样子,不喜欢他高高在上伪善至极的样子。
不过说到底,也不能全赖他不喜欢太子,就算太子不是太子,他去争抢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因为他无聊。
无聊得只好去抢一抢这个据说很难抢的位置。
从前,父皇膝下子嗣不多,又大多与他年纪相差较大,不招他喜欢,他只好与三皇子宣和一同玩耍,现下,还真是想他啊。
这么想着,宁王竟真的在园中流连了起来。
说来,其实宣和被贬到现在,也就才一年多,算不得多久远的时间,但真的是寂寞啊,这个世界。
&ldo;真的是寂寞啊,这个世界……&rdo;一声低低的感叹突然在耳边响起,宁王兀地一惊。
☆、舐犊之情
宁王朝声音的方向走去,很快便看到一个穿着打扮十分随意的女孩。女孩年纪不大,约莫十二三岁,但那眼里的惆怅却好像已经历经人间沧桑,这样的不和谐感只让人想笑。
宁王并没有见过这个姑娘。但他隐隐地可以感觉到这个姑娘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宫中的人他虽认不全,但如果一早便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他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
刚刚入宫,却如此随意;小小年纪,却如此惆怅……有意思。
姑娘感觉到了他几乎是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转过头问道:&ldo;你是谁啊?&rdo;
&ldo;我叫宣钰。&rdo;宁王急忙答道,&ldo;宣战的宣,意为珍宝的那个钰。&rdo;
姑娘闻言一笑,颇有些天真可爱:&ldo;你这个名字,挺好,挺和谐。&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