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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第1页）

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拉邦弟和那女孩。他一点也不在乎拉邦弟，但当他看到女孩，心中的一块大石才放了下来。他害怕她也会跟其他故事中的人物一样消失。他急切地紧抓住女孩的手，抢在她和默恩的古堡一起消失之前，上了车，剩下不知所措的拉邦弟在后视镜里愈来愈远。这个无情无义的朋友，只适合在荒地中留给他三天的粮食和水，任他自生自灭。然而，走到路底，科尔索刹了车，盯着车前灯底下的柏油路，女孩用不解的眼神望着他。他叹了一口气，回头去载拉邦弟。开了一天一夜的车，在马德里的一条街上让他下车。他什么话也没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科尔索看着放在熟睡的女孩脚下的帆布袋。当然，挫败感也还像个被刀割开的伤口，在心底痛着。他知道自己是循着规则去玩这游戏，只不过，方向错误了。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在他肩上轻轻响着。他凝视着她那露在外套皱褶外的裸颈，靠近她的左手感觉那指间的温暖。一如往昔，她的皮肤带着年轻、有热度的气息。他能轻易地驰骋在想像和回忆中，从她那纤长的线条、圆润又匀称的身体直到那双脚。艾琳?艾德勒，他还是没问清她的本名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记得她在暗影中的样子，微张的嘴唇，完美的线条。令人难以置信的美和沉静，看起来年轻稚嫩，却又似乎拥有累积了几世纪的智慧。

他又想起那双盯着他的明亮双眸，盛满所有从天上偷来的光，里面含着光影、反射和科尔索自己的影像。01

这双眼又重新盯着他看，长长的睫毛底下是绿色的翡翠。女孩醒过来，带着睡意在他的肩上挪动了一下。然后直起身子，警觉地看看四周，才望着科尔索。

&ldo;嗨!科尔索。&rdo;外套滑至她的脚下，&ldo;我们在这里做什么?&rdo;

&ldo;等待。&rdo;他指指那座像是飘浮在水面的雾气中的城市，&ldo;直到它变得真实一点。&rdo;

&ldo;也许你永远都等不到喔!&rdo;她说。

&ldo;那我们就永远在这里等着，反正这地方也不坏……在这高处，把那个虚幻的世界踩在脚底下。&rdo;他转身朝向她，沉默了一会儿说，&ldo;&lso;若你拜倒在我的脚下，崇拜我，我会给你一切……&rso;……你会给我这样的东西吗?&rdo;

女孩温柔地微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迎向科尔索的目光：&ldo;不，我很穷。&rdo;

&ldo;我知道。&rdo;这是事实。科尔索早就注意到了，&ldo;你的行李、你在火车上坐的车厢……真有意思，我一直以为住在彩虹另一头的你们，应该是什么都不匮乏的。&rdo;他露出白牙笑着。

&ldo;那你就错了。&rdo;她倔强地抿着唇，&ldo;我只拥有我自己。&rdo;

这也是事实，科尔索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她从来不会说谎，既天真又充满智慧，是个忠诚又热情的女孩。

&ldo;我知道。&rdo;他问，&ldo;为什么你会选上了我?&rdo;

&ldo;这是我的自由。&rdo;她忧郁地叹了口气，好像曾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似的，&ldo;而我可以选择，就像任何人一样。&rdo;

&ldo;你早就知道了吧?&rdo;他说，&ldo;这两个事件是不相干的。所以，你从不关心那些和大仲马有关的人物。米莱荻、罗史伏尔、黎塞留主教这些人，对你来说，也不过是些跑龙套的人物。现在我终于了解为什么有时你会被动得令人惊讶。那时你一定无聊透了吧?看着你的《三个火枪手》，任由我一直错下去……&rdo;

她看着挡风玻璃外，那座笼罩在蓝色雾气里的城市。她对着空气比划了一下，仿佛在签着什么字。

&ldo;我除了陪伴你之外，什么也不能做。&rdo;她终于回答，&ldo;每个人都应该独自走完某些路。你没听过&lso;自由意志&rso;这回事吗?&rdo;她苦笑着说，&ldo;我们有的人可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得到它的。&rdo;

&ldo;但你也并不是一直都置身事外啊!那晚，在塞纳河畔，你为什么要帮我对付罗史伏尔呢?&rdo;

她用光着的一只脚丫碰碰帆布袋。

&ldo;他想抢大仲马的手稿，但《幽暗王国的九扇门》也在里面。我不想节外生枝。&rdo;她耸耸肩，&ldo;……而且，我也不喜欢看你被揍的样子。&rdo;

&ldo;那么，在辛特拉呢?当时，通知我法贾死讯的人是你。&rdo;

&ldo;当然了。因为这和那本书有关系。&rdo;

&ldo;那么，关于默恩那个地点的推测……&rdo;

&ldo;我之前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从那本小说里推论出来的。&rdo;

科尔索面露不悦的神色。

&ldo;我以为你们是无所不知的。&rdo;

&ldo;那你就错了。&rdo;她看来有点被激怒了，&ldo;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lso;你们&rso;，长久以来，我一直都是单独一个人。&rdo;

科尔索心想，是啊!想必有几世纪之久了。几世纪以来的孤独，这点是没办法骗人的。他曾抱过的她，迷失在她的眼里;曾进入她的身体，尝过她的肌肤;曾以唇探索过她颈项上的脉搏，听她轻声呻吟，像个受惊的孩子或刚从天上掉下来的断翅天使，寻找温暖的怀抱;他也看过她睡觉时双拳紧握，像被那些全副武装、金发碧眼的天使惊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