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从少年贯穿到了老年,而江伏选的是少年时的装扮,鲜衣怒马,发冠高竖,精美的眉眼里满是不谙世事的张扬恣意,如还未雕琢的天然美玉。其他人也都换好了各自的衣服,没有演过古装剧的都选了很容易辨认的古装角色,而傅先的装扮却让众人看了半晌都看不出来。他只裹了简单的黑袍,领口处绣着金色的细纹,手上一把白玉扇,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修饰。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傅先笑着解释说。“这是我在陈琦导演作品里饰演过的一个小角色,虽然是友情客串,但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角色。”提到陈琦导演,江伏忽然也想了起来,他惊讶的说。“是《散女传》吗?那部戏我也参演了。”傅先见他还没忘记,不禁喜悦的笑了起来,他望着江伏,温柔的语气里满是怀念。“没错,那是咱们第一次合作。”想到了剧的名字,江伏自然也就想起来了傅先所扮演的角色。他是一个客串的反派头目,行踪诡谲,性情喜怒无常,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很快就领盒饭了。尽管露面时间不多,不过他当时的名气为那个剧提高了很多知名度。而江伏饰演的男配角则是主角门派的掌门,在与反派厮杀的过程中与傅先饰演的反派头目有几场对手戏,也正是从那部剧开始,两人才逐渐认识的。“傅哥,你已经演过了那么多古装角色,还拿过好多的奖,怎么会最喜欢这个小角色呢?”江伏忍不住好奇的问他。傅先正和他并肩往拍摄场地中央走,闻言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含着沉甸甸的奇异重量,举重若轻的又好似一阵微不足道的风拂过。“因为这个角色的我,第一次见到了小伏呀。”江伏一怔,而傅先已经自如的收回了视线。他微微蹙起眉,低头沉思着没说话。录制休息的间隙,江伏朝摄像师旁边的元辰走了过去,两人避开其他人,坐到了角落里的椅子上。元辰拧开水杯递给他,拿小风扇给他扇着风,心疼的问。“累不累?”古装的衣服繁复沉重,而这期不像第一期那样总是坐着玩游戏,所以跑跑动动一两个小时,江伏的额上都沁出了细细的一层汗,假发都浸湿了。他咕咚咕咚的喝着水,然后抹了抹嘴。“有点累,不过还行。”他把水杯递给元辰,自己举着小风扇扇风,若有所思的盯了不远处休息的傅先一会儿,他压低声音问元辰。“你之前说怀疑那个粉丝就是傅哥?”提及这件事,元辰的脸色沉了沉,他恩了一声,也朝傅先投去了冷冷的目光。“不过我还没有找到机会与他当面对峙。”江伏支着下巴想了想,问。“小璇在哪里?”“她在外面的车上。”江伏扭头朝着元辰的耳畔凑近了些,小声的说了几句话。元辰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应下了。他们的距离极近,因了角度的关系看起来又像是亲吻,不远处正在补妆的傅先远远望着他们,脸色温和的笑意渐渐淡去了。休息了半小时后继续进行录制,这一期要一直拍摄到晚上,任务量很大,他们到了中午各自回车上吃饭休息,然后一鼓作气的拍摄完下午到晚上的最后剧情。影视基地的单人休息室不多,江伏于是回到了自己的保姆车上。驾驶座的莫璇等他吃完饭后才转过头,表情凝重的递过来了手机,上面是《散女传》的幕后视频。“和你猜的没错。”江伏拿默不作声的看完了视频,把手机还给了她,脸色平静的似乎早就猜到了如此。“我知道了,剩下的就让我来吧。”元辰正拿着车里的小毯子盖在他身上,掖了掖毯角后叮嘱道。“我会一直跟在摄像师旁边的。”江伏点点头,揉了揉眼嘟囔道。“真没想到傅哥居然会是这种人好困啊,我要睡了,记得到时间了叫我。”元辰温和的摸了摸他的头发,专注的凝视着他渐渐睡着的安静模样,抬起眼的时候,他刚好和后视镜里莫璇冷冰冰的目光对上,两人无声的传递了某种心照不宣的讯息,然后不约而同的轻声下了车。两人立在保姆车的外面,没有离很远,莫璇瞥了一眼车的方向,然后敌意的瞪着元辰。“等抓到傅先后,这件事就结束了,元警官你也不必再呆在伏伏身边了。”元辰掀起眼皮看着她,淡淡的说。“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的话?我和橙橙现在是恋人关系,即便这件事结束了,我也不会离开他的。”“你给我适可而止!”顾忌到这是人来人往的外面,莫璇并没有再做出揪他衣领的过激行为,她脸色冷若冰霜,盯着元辰的目光满是厌恶与排斥。“否则我就去警局告你危害他人,暴力囚禁伏伏,让你落得和傅先一样的下场。”“你的单方面说辞并不足以成立,毕竟身为当事人的我们可是认认真真的在谈恋爱呢。”元辰油盐不进,态度坚定的如铜墙铁壁。莫璇恨恨的瞪着他,急躁的撩了撩头发后,转而从另一角度劝他。“就算你们两情相悦,可伏伏如今是公众人物,你只会害了他的未来和前途,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元辰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保姆车,似乎透过那严密的玻璃就能窥到里面安睡的人,他扬起眉,笑了笑说。“不,他的未来就是和我在一起。”莫璇脸色一变,愠怒的骂道。“元辰!你太自私了!”说完后,她就蹬着高跟鞋怒气冲冲的回到保姆车上了,留在原地的元辰看了看表,距离叫醒江伏还有四十分钟,他便拿出手机走到稍远的地方,打算打电话派些警员过来,以备不时之变。他正立在一个廊门的拐角处,看不到廊门那边过来的人,只听得耳边一阵咣当响,他下意识扭头去看,就见一块巨大的广告牌正正冲他砸了下来。距离实在太近,即便元辰反应极快的闪身往旁边躲了过去,但广告牌的边缘依然重重的磕到了他的手臂。天气炎热,元辰只穿了件黑色的短袖,他只觉得手肘处传来一阵钻心的钝痛,然后眼前猛地发黑。抬着广告牌的工人见到有人受伤,吓的立刻从小推车上下来了,哭丧着脸着急的问他有没有事。元辰的手臂被砸出明显的淤青,稍稍动一下就疼的浑身冒汗,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骨折了,不过尽量脸色平静的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处理就好了。”听到他的话,工人们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本就干的是廉价的工作,挣钱实在不易,万一砸伤人赔偿的话,指不定都要倾家荡产了。不过看着元辰紧皱的眉头,看起来并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了一番,忐忑不安的犹豫道。“要不、要不我们还是送你去医院看看吧,门口对面就有一家。”“没事,我自己去吧。”元辰拒绝了他们的歉意,他抬眼看着小推车上的木架子,问。“刚才广告牌就是钉在这个上面的吗?”工人见他有种兴师问罪的态度,立即紧张的连忙解释。“对,我们来之前检查过了好多遍了,钉的很牢固,但不知怎么它刚才就松动了,所以广告牌砸了下来。”“方便让我上去看一下吗?”工人怎么敢不同意,元辰用另一只手扶着推车边,跳上去查看那枚松动的钉子,一边习惯性的审问他们。“你们最后一次检查到刚才运过来的这个时间段里,有没有人碰过这个架子?”工人们努力回想了一下,不安的回答说。“这里都是来拍戏的剧组们,来来往往人多得很,我们检查完后就去搬别的东西了,也没留意到谁碰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