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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页(第1页)

他在车里的后座上笑嘻嘻的问元辰。“玩的开心吗?”元辰盯着他涣散的漂亮笑意,没说话。江伏问了后,没多久便晕晕乎乎的睡着了,微微摇晃的身体在一个转完后,顺势靠在了元辰稚嫩的肩上。元辰被猝不及防的接近惊得浑身都僵住了,他屏住呼吸直视前方,搁在膝盖上的小手攥成了紧紧的拳头,肩膀下意识微微抬高了些,让酒醉的江伏能够枕的更舒服些。裹着氤氲酒气的呼吸热热的吐在元辰的脖颈处,他汗毛乍起,整个头像是被巨石砸中般头晕目眩,久久回不过神来。仿佛是漫长的一个世纪,又或许只是短暂的片刻间,有凛冽的寒风从江伏那边吹了进来,元辰下意识想遮住,肩上却又骤然一松。他的目光紧紧的追了过去,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汽车早就停了,而程副正皱着眉把醉醺醺的江伏扶出去。元辰也立即跳下车去搀扶江伏,但他的身高还不及江伏的腰高,举高的小手随即被程副毫不留情的挥开了。程副嘲弄的俯视着他,一句话都没说,却犹如在元辰脸上狠狠扇了个巴掌。他们都能清楚的察觉到对方在江伏身上不动声色的争斗,而年轻的程副像是在蔑视轻易便能碾死的一只蚂蚁,无声的提醒着他的不自量力。程副半搂半扶着江伏走进了闻公馆,元辰在原地呆立了许久,寒夜的冷风吹得他四肢逐渐僵硬,整颗心却犹如在烈火里滚过似的,露出被炙烤后难以忍耐的巨大痛觉。猛然回过神来,他急急的冲向了二楼江伏的卧室,拼命敲着门。几秒后,门开了。冰凉的银色刀刃抵在他的脖颈处,稍稍一用力就能刺破大动脉。面沉如水的程副看着瞳孔骤缩,幼小的身躯在生命面临危险时本能瑟缩的元辰,冷冷的吐出一个字。“滚。”元辰发抖的视线越过他,落到卧室里的大床上。江伏的衣装已经被脱下了,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他半个身子绵软的钻在被窝里,弓着身子露出极其曼妙的弧度,整个人都是毫无防备的姿态。元辰的目光像是被烫了一下,整个眼眶都有剧烈的烧灼感。他浑浑噩噩的紧紧闭着眼,根本无法处理从稚嫩内心里骤然涌出来的磅礴怒气与刻骨嫉妒,额头又被人羞辱的刀柄砸了几下,硬邦邦的生疼。“不识相的话,我就把你杀了。”程副丢下最后的警告,然后砰的把门关上了。元辰死死抠着实木的门框,几乎把指甲抠的血肉模糊。他连搀扶江伏的资格都没有。他太弱了,太小了。民国纪事03闻锡回来的时候是个阴冷的雨天,他特地吩咐江伏不要去接他,江伏就在闻公馆里等,程副在门外望着雨幕绵绵的路,等着先一步张望到闻锡乘坐的汽车。公馆里空荡荡的,江伏昨晚改变主意把元辰送到了附近的旅馆里,总之闻锡也只待一两天,等闻锡走后再接元辰回来,这样闻锡就不会赶他走了。程副是闻锡留下来看护江伏的眼线,但他在江伏的请求下选择和他一起隐瞒了元辰的存在。客厅的西式洋钟指到十二点的时候,有汽车的鸣笛声从远处的雨幕里钻了过来,闪烁的车灯提醒着他们闻锡的到来。程副撑着伞走了出去,沙发椅上的江伏没有动,只心不在焉的揉着烟卷不说话。很快,一个极其高大的身影阔步走进了公馆的客厅,他的面容俊朗,棱角间充斥着挥之不去的沉肃戾气,是天生不怒而威的凶相。但看到江伏的刹那间,他整个人犹如百炼钢化作绕指柔,说出口的话轻柔的像是怕惊动他。“小伏,我回来了。”江伏冲他微微一笑,依旧懒懒的窝在沙发椅上。“大哥。”鲜少有人能在闻锡面前摆出这样随意的架子,但闻锡视若无睹的脱下淋湿的厚大衣递给程副,然后立在沙发椅旁,他隔着手套轻轻摸了摸江伏的脸,心疼的说。“怎么又瘦了。”他的掌心有许多的茧子与伤口,粗糙又硌人,而江伏的肌肤向来很娇嫩,仿佛轻轻一碰就能划出道道血痕。闻锡不敢轻易触碰他,江伏于他而言是望而却步的脆弱瓷器,很容易就会被自己的力气碰碎。所以他只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脸上露出些许疲惫。“小伏,上楼吧,大哥想同你说说话。”江伏点点头,跟着他一起上了楼。虽然闻锡时常不在闻公馆,但这里一直都有他的卧室,也因为每日都有人清扫收拾,所以像是他从来都没离开过一样。闻锡解开扣子脱下衣装,仿佛那沉甸甸的重担也随之放下了般,他朝江伏招招手,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小伏,过来。”闻锡脱了手套,没有再伸手碰他,只是用眷恋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江伏的每寸眉眼,宛如要烙进骨子里一样。最后,他惆怅的叹了口气,像是在为自己没能陪伴江伏而感到惋惜。“小伏瘦了,也长高了些。”江伏拍拍他的肩膀,温柔的劝道。“大哥你一定很累了,先睡一会,其他的事情起来再说。”闻锡顺从的听了他的话,脱了靴子躺在了床上,一双眼仍旧看着江伏。江伏习以为常的躺在了他身侧,闻锡稍稍朝他凑近了些,中间留下了一掌宽的距离。原先他还会忍不住抱着江伏,但如今眼见他出落的愈加明秀,便只能以这样的界限警醒自己心里持久的恋慕,再近一些却是不能了。不消一分钟,闻锡的呼吸声便变的绵长起来。江伏原本没什么睡意,但窗外的雨声蒙着一层沉沉的灰色,在阴冷黯淡的天气里,身居干燥温暖的屋内着实会让人轻易产生心满意足的倦怠感。他微微侧过身,揉揉眼也睡了。闻锡这一觉睡的很安稳,是在外奔波多月里难得的好觉,他起身的时候发现江伏还在安然的睡着,恬静的脸色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闻锡心头一软,轻手轻脚的把他踢开的被子盖严实了,然后默默离开了卧室。程副始终立在长廊里等着,向出来的闻锡行了个礼。闻锡无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到楼下去说。程副给他泡了一杯热茶,闻锡的疲态在睡眠后已尽数消散,他喝了口茶,开始询问程副这几个月里江伏的情况。他早年在这里的时候,身边也是这个程副,两人算是并肩作战一路打拼到现在。程副是他最相信的人,所以他在去南方的时候把程副留给了江伏。说是保护也好,监视也罢,每次他回到闻公馆的时候,程副就会事无巨细的向他汇报江伏的情况,这是他们早已习惯的模式。程副是他的一只眼,但他渐渐发觉,这只眼也有了自己的心思。不是说不想当面质问程副掩人耳目的小心思,但一旦翻脸的话,他很难再在短时间内去寻找新的心腹来保护江伏,何况他也无法保证程副不会破罐子破摔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南方那边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他现在分身乏术,只能粉饰太平的和程副维持现状,时不时再敲打他一下不能僭越了那条警戒线。他自己舍不得动江伏,而程副是不敢动江伏,所以起码现在三人还都是平安无事的。专心致志的听程副汇报完后,闻锡撩了撩眼皮,貌似无意的问。“这公馆有外人来过吗?”他天性警惕,对自己领域被入侵过的痕迹格外敏锐,即便这里看似没有任何变化,但他就是直觉的察觉到了有陌生的气息残留,稚嫩的浅浅的气息。程副顿了顿,然后说。“没有。”闻言,闻锡露出一个戾气满满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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