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这些天……想戒掉赤玉丹,咳咳。”姜成瑞虚弱的咳喘着:“朕想要好好把这天下交给你。”
姜澈眉毛动了动,低声道;“父皇,赤玉丹您已经服用十几年,戒不掉了。”说着声音渐渐冷下来:“不如您现在就将皇位传给儿臣,父皇便能日日放心地享受赤玉丹,再也不用管任何事了。”
“什么?”姜成瑞的话中有些许懵懂和惊慌:“你在说什么,朕不是说了,秋收节便会立你为储君。”
“儿臣知道。”姜澈唇边的冷笑溢开:“只是儿臣卧薪尝胆,潜心谋划了这么多年,已经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姜成瑞瘦弱的身影在帷帐中哆嗦了一下:“你……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父皇下一道圣旨而已——就像以前一样,儿臣写了,父皇只需交出玉玺,盖上印章便可。”
“什么圣旨?”
“传位的圣旨。”姜澈说着伸出来一只手,身后跟随的陈巨潮递上一卷圣旨。
姜澈走进帷帐几步,冷声道:“父皇,是您自己出来,还是儿臣让人将您扶出来?”
姜成瑞沉默不语,姜澈眼神一冷,冲小平子使了个眼色,小平子立刻带着几个御林军冲过去。却只见帷帐中的姜成瑞急忙摆了摆手道:“急什么,我的儿,不就是传位圣旨么?朕早就拟好了。”
姜澈听着那声音面色一变:“你,你是谁?”说着上前一把扯开帷帐,只见姜成瑞面色如常地坐在榻上,冲着自己咧嘴嘻嘻笑着。那神情配着阴暗的寝殿,格外诡谲。
姜澈心中咯噔一声,厉声道:“你是何人,胆敢冒充父皇!”
话没说完,四周灯光忽然“刷”地亮了起来。姜澈只觉得眼前一阵晕眩,眼花缭乱过后,整个场景居然都变了——这里根本不是长寿宫。
姜澈惊慌之中,只听得身后一阵关门落锁,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让本王在后面等这么久,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姜澈瞪大眼睛,看着姜沐坤从自己身后带着寒气走过。
方才还空无一人的长寿宫寝殿,不但一下子变成别的宫殿,宫殿两边还瞬间多出来两排手持刀剑的缇骑。姜澈、陈巨潮等人仿佛瓮中之鳖,被团团围住。
姜澈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那张捶着帷幔的床榻,就见它咯吱了几声,竟轰然裂开。原来竟只不过是秸秆搭建的道具,四个身手利落的汉子带人瞬间将那些秸秆收走,几张八仙椅赫然出现。
姜澈双眉紧紧压在眼眶上,眼中的阴寒和震惊掺杂在一起。他敏感地觉得脊背上一阵冰寒,就仿佛掉进冰冻陷阱里的待宰羔羊。
“这……这是什么妖法!”见多识广的陈巨潮也失了风度,满脸惊魂未定地脱口而出:“殿下,这……这是怎么回事?”
姜沐坤已经走到几张八仙椅前,不慌不忙地坐在了正中间的那张上,冷着脸对离开床榻的“姜成瑞”道:“乾王殿下等着你解释呢。”
那“姜成瑞”一反常态,嬉皮笑脸地道:“王爷莫急,有几位老相识,乾王怎么也得见见,要不然臣下才疏学浅,怕解释不清呢。”
说着伸手在脸上摸了一下,摸下来一张人皮面具,竟然是聂云川。
聂云川对八仙椅后面的黑暗处恭敬地行了个礼道:“义父、军师,你们还不赶紧出来,乾王殿下费尽心机地要跟你们见面,你们就别客气了。”
黑暗处脚步声传来,只见三个人缓缓步进灯光照亮的地方。
姜澈面色一惊:“你……姜麟,你已经被父皇赶出京城,竟然敢抗旨不尊!”
姜澈笑笑:“二哥莫急,臣弟不过是为了陪云川的义父来见见故人,绝不会跟皇兄争夺储位。”
姜澈还要发作,却猛地呆住了。双目死死盯在姜麟身边两个人的身上:“方禅……楚……楚衍……你,你们……”
楚衍勾着唇笑笑:“殿下别怕,草民是活生生的人,虽然当年差点死在你手上,但确实上天垂怜,又得方禅相救,苟活了十几年。”
姜澈的面色变得苍白无比,他瞪大眼睛,呆在当场。虽然早知道方禅有可能逃过一死,但是楚衍,是他亲自弄死的,他怎么也想不通,楚衍如何能起死回生。
不过姜澈毕竟是姜澈,经历了十几年的历练,惊慌过后,目光却转向姜麟。生硬地道:“哼,这个人就是害死丽妃的始作俑者,你跟他的养子在一起,对得起你的母妃吗?”
姜麟冷冷地看着姜澈:“二哥,到了这般时候,你还以为我是那个任你欺骗利用的姜麟么?”
这时候,姜澈身边的陈巨潮突然高声道:“这是干什么!你们用妖术将我和乾王殿下囚禁于此想做何干?这是犯上,是犯上!你们……你们把皇上弄到哪儿去了,难不成要造反!”
姜沐坤抬抬眼皮:“陈大人,果然不愧满腹诗书,罪名张口就来。抬起你的狗眼看看,皇上就在上座。”
说着他身后的灯光忽然亮起来,就见姜成瑞一身龙袍,端坐在一张雕龙的红木椅子上。双目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盯着姜澈。
姜澈一看见姜成瑞,立刻呼道:“父皇,你看见了么,他们要造反。儿臣可是您将立的储君,您……”
“朕就问你一件事,你让朕染上赤玉丹毒瘾,是何居心?”姜成瑞声音有些颤抖,眼神却十分凌厉,那是姜澈十几年都没见过的眼神。